地方公路、土路和小路上也全是人。
挤不上路的人就在戈壁滩上行走。
到处都有抬着薯瓜种植设备的人群。
大部分是旧式设备, 非常笨重。
长着薯瓜的长塑料管用多辆自行车串联起来运载, 极大地牵制了前进速度。
但薯瓜已经是多数人维持生命的唯一食物, 不管多重, 不管那股怪味多么难以下咽, 总比变成路边狰狞的尸体好一些。
当初北京运来这些设备时, 多数人毫无兴趣。->小说下栽+贼吧Zei8。COM电子书<-
随着援救物资越来越少, 才围绕每套设备形成了一个个进行薯瓜生产和分配的小社团。
社团几乎清一色实行逐级递选制。
因为人们的生命一旦全寄托在薯瓜上, 谁掌握薯瓜种植技术谁就具有天然权威, 成为建立社团的当然核心。
而随设备到难民中推广薯瓜的技术人员全是从“绿色中国大学”及其分校毕业的学员。
他们的任务就是在难民中建立逐级递选制。
对欧洲接纳中国难民的流言他们都不相信, 但多数并不采取阻止自己社团迁移的举动, 因为他们知道再坏也不会比现在更环。
少数聪明人还会暗自露出会心微笑, 也许他们早就猜到了这一步。
薯瓜产量远远不够, 用以加工营养液的物质也很缺乏, 很多地方找水都困难。
这使拥有薯瓜种植设备的社团对跪在路边哀讨薯瓜的人群只能视而不见, 也就经常成为无组织流民残暴攻击的对象。
双方伤亡都很惨重。
薯瓜种植设备也被捣毁了许多。
流言又开始发挥指导作用∶别打了, 塔什库尔干有的是薯瓜设备, 堆得跟山一样。
赶快往那走吧, 晚去的可就没有了! 接近塔什库尔干的难民队伍的确离老远就看到重型运输机首尾相接地降落。
机上卸下的都是薯瓜种植设备, 而且是最新型的, 可以方便地拆散。
塑料管之间有连接阀门, 拆开时每个单元能保存里面的营养液, 组装起来又是一个相通的整体。
设备每一部分都可以用单人搬运, 这就能使行进速度大为提高。
一个不知从哪来的工作班子正在有条不紊的组织那些一无所有的饥民, 并号召老社团分出部分人员混编进新社团, 以使新社团在种植技术和组织方面不致于毫无经验。
由于新型设备优点多, 对老社团的人不乏吸引力。
老社团也吸收了相应数量的饥民补充出去的人。
被组织起来的人越来越多。
难民整体的自我控制能力随之越来越强。
一些社团首领相互沟通, 选出了更高一层领导人。
用逐级递选的方式, 组织层次不断提高, 充分显示了逐级递选制在这种不稳定局面中具有的易操作性。
叶尔羌河边堆着许多座小山似的干物质。
没人说得清那到底是什么物质。
似乎有粪干、沉积物, 还有让人想起尸骨的东西, 但都没有完整形状。
从内地被各种车辆运来的难民当初都奇怪垫在他们身下的物质到底做什么用, 现在才明白那时就是在为此刻做准备。
借道别国向欧洲迁移是不能像在自己国土上一样把什么都抓来塞进绞磨机的。
这种干物质肥力相当高, 不用绞磨, 兑上水就可以直接进入催化槽。
许多男人都用裤子做口袋, 塞满这种物质, 挎在肩上或脖子上。
肥料就等于薯瓜, 现在背到身上的越重, 将来挨饿就越少。
翻过明铁盖达坂, 再爬上红其拉甫达坂, 当红其拉甫山口的中巴边境进入视野时, 原来对流言一直不信的社团首领们不由得不惊讶, 巴基斯坦边境确确实实开放了。
中国难民的队伍正在寂然无声地穿过界碑。
前面看不着头, 后面见不到尾。
一切迹象都表明巴基斯坦早做好了充分准备。
从红其拉甫山口到阿富汗边境, 由军队、警察、后备役军人和坦克、装甲车、机枪以及各种通讯器材组成了一道坚固的走廊。
天上直升机巡逻。
地面每个制高点都有重武器向下瞄准。
隔不远就有一个高音喇叭用汉语警告人们不得越过界线, 否则不保证生命安全。
即便夜晚宿营也只能在狭窄的难民走廊中席地而坐。
女人解手顶多用她们自己的身体互相遮挡一下。
最令人惊奇的是巴基斯坦派出那么多车辆运送难民。
各种型号的卡车大部分挂着拖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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