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几千里外搭车步行, 风餐露宿来看她, 她怎能忍心拒绝 那会伤了他, 留下永生难愈的创口, 把过去的美好破坏殆尽。
她不愿意那样, 即使分离也要有过渡, 有美感。
她也怨石戈, 从出狱的第一刻她就苦苦等着她。
可终于等来的夜半敲门却不是近在咫尺的他, 而是千里之外的另一个。
她无法抗拒, 她太需要了。
她已经不去辨别那到底是石戈还是欧阳中华, 只是一个男人。
她需要。
她不知道石戈是否听见她在法庭上最后喊出的三个字。
即使没有, 她在“作证”时的表白不也足够明白了吗 从那时起, 她已经把自己的心彻底交给了石戈。
可她又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如醉如痴。
事后她没有痛悔, 也没谴责自己, 只是在见到石戈时, 一丝回绕的歉意妨碍她再做什么表达, 似乎法庭上的一切只是一时冲动。
他现在身居高位了, 一个有自尊的女人是不宜采取主动的。
多俗气! 可是她失去了力量。
她没法刚从另一个男人怀里出来不到两小时就向他谈爱情。
她需要等一等, 让另一个男人的气味、汗水和火焰消失干净, 所以她什么也没说, 当天就领着她的小组出国了。
刚到日本就听到石戈任命欧阳中华担任国家生态保护总局局长的报道, 在她心里引起一种猜疑。
她为那种猜疑羞愧, 却不能不想欧阳中华赶到北京究竟是为接受任命还是如他说得那样专程看她。
只相隔一天, 他难道会不知道任命 伪装成小组成员的主任助理见她对这条消息闷闷不乐, 以为是因为绿色组织内部的问题。
欧阳中华成立“绿党”使“绿色拯救协会”分裂, 演化成颇有对立情绪的两大派。
由于“绿党”组织严密, 纲领统一, 纪律性强, 战斗力远胜过松散的“绿协”, 已成为中国大陆仅次于共产党的政党。
主任助理向陈盼解释: 新成立的生态保护总局宗旨是在全国范围建立生存基地, 是“绿协”原来六个试验区的大规模推广。
这方面, “绿党”的能力要强得多。
“绿协”是未来型的, “绿党”更适于应付危机。
这大概就是石戈在人事安排上的考虑。
日本的发布会结束后小组其他成员都回国了, 只剩她自己在世界东奔西跑。
从主任助理的电话中得知, 石戈果真把“绿协”放到了未来的位置。
眼下这未来仅仅是一所大学, “绿协”多数骨干成员都被请去当了教师。
不能用通常的大学想像这所“绿色中国大学”, 它更像一个浩大的工程, 或是一个日夜加班生产的大工厂。
从全国各地召收的学生每期数量都成倍翻番。
一期只有二十二天。
除了最短的睡眠, 全是上课。
核心课程是逐级递选制。
石戈创建这所大学的目的是把逐级递选制的种籽播撒到全国。
学生从入校起就按逐级递选制的结构进行组织选举, 反复实际训练。
太白山梵净山两地的“绿协”成员进行的逐级递选试验提供了宝贵经验, 在操作方面大大把石戈开发的理论具体化, 使教学从一开始就得以完善和成熟地进行。
除了逐级递选制, 其他课程还有绿色哲学、摆脱商业社会和分工的生活方式、薯瓜的培育种植、利用自然能源等。
目前上海、广州、武汉、兰州和沈阳已经建立了分校。
每期毕业生回到各地后都要开办学习班继续传播。
主任助理的最后一次电话告诉她教师已经累垮了不少。
总理决定让她回国, 到“绿色中国大学”报到。
除了教课,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工作。
具体的待她回国后再谈。
唉, 石戈, 难道只有工作吗 两个男人出现在陈盼面前。
其中一人拿出一个皮面证件。
国家安全部的烫金徽章在上面狰狞隆起。
那人很有礼貌地做了个手势∶“请。”吐字文雅。
“干什么 ”陈盼嗓子有点发紧。
两人都没回答这个问题, 礼貌的神情后面透出不可违抗的威严。
“我的行李还在飞机上。”“请放心, 由我们负责。”陈盼知道多说没有用。
她不相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
向气象学家和船商们告别时, 他们的眼里都透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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