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祸
作者:王力雄
这一点相当重要,绿色社会能否在未来实现,很大程度取决于这一点。”
人们安静地听着。
在场的有哲学根底的人很多,玩弄逻辑辩论可以几天几夜不分胜负。
但这时咬文嚼字的挑剔只显得小气和浅薄。
逐级递选制不是哲学和逻辑的产物,它披着直觉的光彩,一往无前而不屑学术的障碍。
火把在四面照耀。
陈盼觉得自己正置身于一场舞台剧。
“还有一个问题: 逐级递选制如何保证权威 在座的可能多数人都不喜欢权威,可也都明白权威对一个社会或集体是绝少不了的。
按你所说,各级当权人物都由下级任免,那么当上级某项决定会损害某个集体的利益时,虽然那项决定为了全局利益是必要的,那个集体的领导人也可能不执行。
因为他领导的集体将支持他并约束他那样做。
但是如果逐级递选制不能防止无政府主义和本位主义,不能使不执行命令的行为受到制裁的话,那么无论其它方面怎么合理,也是行不通的。”
“只要你相信逐级递选制的自动调节机能,对这个问题就尽可以放心。
权威和服从是社会共同利益所要求的。
逐级递选的各级当选者必然被要求建立对权威的保证。
从法律﹑舆论﹑行政手段﹑经济制裁﹑直至动用武装力量。
具体方式不必我们现在动脑筋。
可以确信的是全局制裁局部有很多办法。
制裁会损害反叛局部的自身利益。
局部的领导人将以理性正确地判断,而不会愚蠢地坚持以卵击石。
何况坚持也不会成功。
每一层直接下级都能以敏锐的反应和随机约束时刻调整领导人,使他既不能软弱又不能滥用权威。
调整的分寸会恰到好处。
权威在逐级递选制中的体现还有另一个特点: 相对于任何层次,直接上级只构成本集体共同意志的执行人和追随者,而不构成针对直接下级的权威。
权威间接地以法令和文件之类的非人格形式来自更上层。
这就使多数人摆脱了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直接受权威管束,面对面地与权威冲突以及由此而来的压抑和受挫,而获得更多的自由感和主人感。
这对‘美基地’尤为重要。
试想,美怎么能忍受管束呢 让逐级递选的层次把管束过滤成一种无色无味类似自然规律的法则,接受起来就会平心静气而减少现在这些文人相轻﹑意志较量和互不服气了。
从本质来讲,用金字塔比喻逐级递选社会不恰当,它应当是个倒锥型的陀螺。
广大人民在上面,而当权者只是下面的支撑点,承受逐层传递的社会重量和摩擦。
陀螺只有转动才能稳定。
约束陀螺转动的鞭子在人民手中,因而逐级递选制的最终权威永远是人民。”
山洞里响起了掌声,虽然稀稀落落,却使陈盼像受了意外奖赏。
她不敢看欧阳中华,虽然能感觉出他的目光盯在她脸上。
“谢谢。”研究员文雅地半鞠一躬,转向“老夫子”。
“我提议先对逐级递选制进行一次表决,哪怕是象征性的,然后再鼓掌通过阁下的提议。
陈盼是远道来的客人,又是女士,应当得到这种礼遇,至少表达我们的重视。”
“老夫子”把这建议当成安慰性的,于是也礼貌周全地盛赞了一番陈盼的好意,感谢她对太白山的帮助,同意表决。
没想到这次举起的手有这么多。
陈盼惊讶地把脸偏转一个角度,免得从火把上迸出的火星在眼里引起错觉: 确实是真的,点票人遗憾地宣布只差五票就到半数。
“这还有一个。”邢拓宇从最后一排的阴影里站出,沉稳地举起手。
他只有一只手,可是不同的角落里随着他举起了七只手。
那是跟他一起来避难的“人阵”成员。
无论在哪,他们都保持一致的派性。
Jun 15, 1998
福建福州“我是台湾军事情报局的特工人员,代号F─33……”
地下室里听不见凄厉的警报,却能清晰地感觉炸弹的震动。
北军曾宣称不伤害平民,福州以前一直未受轰炸。
也许是对福建寸土不让的抵抗失去了耐心,也许是要有意制造人民的恐慌心理,自从北军攻克广州,这几天每隔几小时就有成群的轰炸机飞到福州上空扔一通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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