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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笃定,源自于我相信,因一时义愤割掉的右手,永远会原谅左手。这是人之本性,虽然希痛恨这种本性,但我此生,依赖他这种本性。
空闲之时,在我脑海中描绘过千万遍的,不是希容貌的变化,而是,那个传闻中叫人无法忽略的陌生人——温衡。
我视温衡为希对我的背叛,可是,当她真正从大院中消失的时候,无数次看着希在播音室发呆沉默的时候,我才发现,也许,一切在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太大、太深刻的颠覆。
我痛恨,嘲弄,而后扔给了希一个陈晚,这个和相片中的女子有八分相像的少年。希在cutting
diamond看到他的时候,自始至终,没眨过眼。
我要他温柔体贴,我要他会做排骨,我要他学会对希一心一意,我要他做到温衡做到的极致。
可是,他却失败了。
我还记得,那一日,下着雨,陈晚走进我的办公室,满身是雨水。他抓着我的衣袖,悲戚地看着我,他说:“是你败了,陆流。”
我败了?我怎么会败?愚蠢的爱情不是唯一的标准,拥有这个所谓的唯一的,是温衡,不是我。我没有败,我不会败。
大学时,曾经做过一道逻辑分析题。
欧洲人很欣赏中国的《高山流水》,它是中国古典音乐中的瑰宝。那么,请问,身为欧洲人的william对《高山流水》如何感观?
答案是热爱。因为不是不欣赏,所以只得热爱。
《高山流水》之于william,如同,希之于陆流。正因为没有选择,所以热爱得如此浓烈。
而陆流之于希,却永远无法热爱。他的热爱,他的隐忍,他的无法发泄的感情,全部对准了温衡。
若有可能,若是想要杀死一个人代表中断一份爱意,那么,温衡在希心中想必早已死而复生千万次。
温衡像毒品,无法戒掉、无法丢弃、无法忽略,即使微弱,即使隐蔽,即使无处生存的存在,我也无法掐断这种存在,更何况自制力自幼尔尔的希。
我曾经看到过希和温衡在马路上闲逛,他们靠得那么近,却没有牵住彼此的手。许久之后,在夕阳中,希低下了头。他的手的姿态很奇怪,距离温衡很遥远,却一直那样僵硬地维持着。
我也低下了头,可是,低下头的一瞬间,步履有些踉跄,扶住了身旁的树干。
希僵硬的维持,原来只是为了握住温衡双手的影子。他一步不肯退让,狐疑而卑微。这不似我,可是,这样的一瞬间,被逼无奈的我,却只能停在距离他们很远的距离。
我看着他们远去,静静地坐在树下。风吹起的时候,我想起了还年幼时,和他一起安静坐着数落叶的时刻。
我以为我们还是我和他,可是,他不要我们。我们,只剩下了我。
我们中只有我,还如被毒蛇啃噬一般的不断回忆着过去,伴随着痛苦,不断不肯忘却的回忆。
这一刻,我才意识到,如果,友情、亲情无法包容我对他感情的全部,那么,转向爱情的对他的全部感情,教陆流甘之如饴。
也是这一刻,我们已经远离,无论曾经,如何朝夕相伴,无论曾经,多么企盼过,这样朝夕永恒的一辈子。
我热爱希,非常热爱。
独自一人时,我曾经听一首无人哼唱的曲子。那张黑胶唱片磨得太久,已经看不出原先的字迹。我不知它的名字,却一直听着。
有些人总是自诩自己如何念旧,用过的圆珠笔不肯丢弃,走过的街道不愿替换,爱过的初恋不肯相忘,这是诸如温衡之类的傻瓜的骄傲。可是,只有我不断催眠自己忘记,每一桩都要忘,忘得彻底才能新生,忘得所有才能理直气壮,忘得细致才能丢掉卑鄙的我。
希与我一致,他也在忘。他努力忘记我,我也在努力忘记他。他忘得快一些,我忘得慢一些。无可奈何,只能逼他同温衡分手,每日看到他,看到他的相忘,才能告慰奠缅,我的至今无法相忘。
听闻他出车祸的时候,我坐在办公室一下午,手头的文件却没有瞧进去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