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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欢垂头对着白棉被,一直没抬脸。
张非墨说,陈让父母离婚的事,是他在老师办公室外听老师们闲聊听到的。之后看见他被堵在巷子里,因为不敢救他,一直耿耿于怀难受了很久。
初三下学期张非墨转去坝城,转学之前,陈让已经变得独来独往,以前只是不爱说话,那会儿却连正常表情都渐渐没了。又因为座位分开,他再没机会,也不好意思去找陈让。那段时间慢慢听说陈让打架,有人见过陈让被流氓找麻烦,他戾气爆发,打架打得很凶,开始不再吃亏。
而早从挨打后的第二天,陈让就没再跟他说过话,也没跟任何人说过话。
‘我妈喜欢我考第一。’
‘如果是我,我不会管。’
两句不同语境下毫无关联的话,一齐涌进齐欢脑海里,交缠着像针一样扎心。
她根本什么都不懂。只是因为他一句不管,就怪他冷漠,怪他不懂得同情,怪他毫无同理心。
可他明明热血过,曾经内心柔软,为不平而勇敢作为过。
他的善良却并没有得到应得的回报。
父亲酗酒,将事情怪在他头上,对他进行家|暴,还有时不时骚扰他的流氓,两年多过去,时至今天,他还在为他的善良承担不该承担的一切。
齐欢在陈让面前红过眼,但真的哭出来,很少,像这次一样更是头一回。
喉头滚烫,鼻尖都红了。
她用手指勾住他的小指,一根一根将他的五指缠住,直至紧紧扣住他的手掌。
“陈让……”
她努力抑制抽噎,眼泪滴在泛药味的白被上。
“你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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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ChenRang
齐欢哭得抽抽噎噎, 仿佛伤的是她。
陈让无言, 安静听她哭了半天,从她掌心抽出自己的手。她怔了一下,眼泪没断, 也没有再握过来, 沉在难以自拔的情绪里,因他这个动作又有加深的趋势。
“有什么好哭的。”
他似叹非叹,抬手将掌心覆在她眼前, 齐欢一愣, 捂着他的手背,压着他的手把脸埋在白被上。
掌心温热湿润, 没多久就湿了一片。
“……别哭了。”
陈让视线稍低, 她趴在他的被子上,只能看到她一个后脑勺。
齐欢不动, 呜咽声闷闷传来。
他没办法:“你这样哭别人很容易误会。”
“我就是想哭嘛……”她收不住声。
“……”陈让无奈,“我的手快抽筋了。”
声音一停,齐欢抬起头。
“不哭了?”他挑眉。
齐欢抹了把脸,顾不上别的, 先去看他的手,“抽筋了吗……”
“还好。”陈让动了动。视线移到她脸上,眼睛红得不成样,眼皮都肿了,活像被人揍过。他道:“他们进来之前你最好洗把脸。”
“我锁门了。”她好像哭得不尽兴,被打断还挺委屈。
时间不早, 陈让提醒她:“你该去上课了。”他要在这吊水,今晚的自习去不了,这几天得请假。
齐欢眨着肿了的眼,没吭声。她低头,又把脸埋在被子上,但这回没继续哭。
她伏在那,棉被下压着他的腿。
良久才闷声开口:“陈让。”
“嗯?”
“你很好,很优秀,非常非常棒。”
陈让应得坦然:“我知道。”
她的声线低了,因棉被阻隔显得厚重:“你没做错什么。”
他停顿半秒,“……嗯。”
齐欢揪着被单,一动不动像闷死在了他的棉被中。或许是因为羞窘,这一天的情绪不同于以前,同样是对他的热情,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