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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饿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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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你就不晓得了,把东西包起来,随时就可以走,”说。lAzqeeye情感网

    还不等我问她走哪儿,她就说,她准备好了,一失火,就可以拎走,先牵走我父亲,再拎包。lAzqeeye情感网

    呼吸着的气息,我想,她不过才六十二岁的人,脑子却真是老了。lAzqeeye情感网

    我眼皮开始打架,粘。奇怪,我在外每夜靠安眠药才能入睡,一回到家,不必服药,脑子马上昏昏沉沉。lAzqeeye情感网

    关了灯,她说这个月退休工资没领成,几家造船厂都发不起工人工资,退休工人连领一半退休金也不行。大冷天她去了好几次都白跑,有几百退休老年人在公司大门口静坐。她怕冷,怕心脏犯病,没有去。公司若再不发退休工资,他们说要到朝港口去静坐。“那么冷,都是上了年龄的人,活不了几天,朝死里奔。”黑暗中,自言自语:“我现在就是去一趟石桥买菜,人就累得不行。”lAzqeeye情感网

    这几句我听清楚了,我对说:“我要睡着了,明天我给你钱就是了。”lAzqeeye情感网

    想说什么,果真停了嘴。她那么说,不过是提醒我应当养家一种方式罢了。lAzqeeye情感网

    也不问我的情况,在外边干些什么,她依然不把我当一回事。不过她问,我能说什么呢?假如我告诉她,她的第六个女儿靠写诗写谋生,她一定不会相信也不明白。我已经二十六岁,往岁靠了,她也没有问一问我有没有谈对象,什么时候结婚?也可能她明白,我这种女儿的生活方式,还是不问为好,省了焦心。lAzqeeye情感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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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醒来,就闻见烧香敬佛的大众牌卫生香,气味刺鼻。香炉上弯弯曲曲冒着三根白烟。父亲早起来了,摸下楼。面朝我站着,他喘得很厉害,在喝一种很浓的药水。他看不见我,只是感觉到我站在门槛边。lAzqeeye情感网

    提着菜篮回来,她把白萝卜,还有几两猪肉,一束葱放在门外靠墙放的竹桌上。我过去帮理葱上的须和黄叶,掏出钱给她。把钱仔细地数了数,还了两张给我。我没推辞,就收下了。我对说,我以后还会寄钱给她。lAzqeeye情感网

    “一笼鸡不叫,总有只鸡要叫,”说:“我知道你会最有孝心。”lAzqeeye情感网

    “我明天一早就走,”我打断。lAzqeeye情感网

    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她嘴里却说,“你昨天晚上讲,我今天就多买点菜呀,你啷个不早点说嘛?”lAzqeeye情感网

    父亲把炉子边上的扇子拿着,在对着炉子煽。走过去,一把夺了下来:“火燃得又不是不好,煽啥子,瞎起个,尽添事!”lAzqeeye情感网

    她是有气想对我发,但又不能朝我发,就对父亲发。人还是得长大,我想,起码长大了,不能随便朝你发火。lAzqeeye情感网

    整个下午和傍晚家里空气都异常沉闷。晚饭时,五哥回来了一趟,他变得很瘦,人矮了一截,见了我仅说了句“你回来了。”连他都变得如此陌生,那么不用说其他姐姐哥哥了,我决定明天走是对的。我只想等到黑夜来临,盼望这一天尽快结束。lAzqeeye情感网

    洗了脚,迟迟不上床,墙上挂钟都快夜里十二点,整个院子的人都睡了,她还在翻箱倒柜,找什么东西似的。她一定是记忆出差错了,总找不着。lAzqeeye情感网

    看着她着急的样子,我躺在被窝里说,“你要找的东西说不定就在我头上的包里。”她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就爬上床,把边上一个布包取下。lAzqeeye情感网

    我懒得看她,干脆闭上,准备入睡。lAzqeeye情感网

    叫我,我张开,见她手里拿着一支口琴,摊开的布包上是墨蓝色儿童绒帽。口琴和帽子都是我曾径见过的,她把口琴递给我。“你再也见不到他了,”她说这话时好象带着一种莫名的快感,仿佛是一个击中要害的报复。lAzqeeye情感网

    “为什么?”我问,我知道在说谁。lAzqeeye情感网

    “他得肺癌死了。临死前他希望见到你和我,让他的老去找你二姐,好不容易找到二姐,二姐却没有过江来叫我,即使叫了,你也不在。”拿准我地说,“即使你在,你也不会去的。”lAzqeeye情感网

    “我不在,”我喃喃重复的话。在1986年4月20日生父咽气的那一刻,三年前,二岁的我在哪里?在哪个城市潇洒地打发?可能和一群人在喝酒闲聊,哈哈大笑,正把身体倒向一个自认为爱的怀里?我想不起来,感觉脑壳上开始有东西在敲,我从被子里坐了起来,语气平淡地说,“人要死了,我还是得去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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