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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许峻岭冷得一哆嗦,雪又下起来了。站在台阶上透过雪花看见范凌云站在前面,穿着那件熟悉的粉红羽绒外套,邻居家门口的彩灯在她脸上一明一暗地闪。一阵风卷起雪花,遮没了她的身影,雪落了她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许峻岭推了单车,把铃摇得“叮叮”的响。走过去她说:“这样的天也骑车来。”
许峻岭说:“开始没下雪,又不太远。”
她说:“花几十块钱买张月票也不会就穷死了你,人总要对自己好些,你不对自己好谁还会跑来对你好!”
许峻岭说:“总想着过几天就回去了,过几天就回去了,就拖下来了。”许峻岭说着忽然意识到可以趁机给她一个不伤自尊的提醒,又说:“真的过几天我就回去了,在这里再没有什么可等待的。看了三年多,我看透了,好地方,却不是我呆的地方。”
她说:“你是应该回去。别人不了解你,总是要你留在这里,不要听他们的。”
两人都沉默了,踩着雪地沙沙的响。到了路口她说:“还早,去不去我那里坐一下”
许峻岭说:“好。”
她说:“看见雪我又想起了纽芬兰。”声音中带着一种凄切。
许峻岭心里发冷,说:“多伦多的风没那么猛。”
她说:“纽芬兰的一幕幕都就像昨天,那时候你刚来,现在又要走了。一晃三年多了,这么多日子就这样过去了。”
许峻岭说:“今年多伦多的雪比去年下得晚些。”
她说:“什么事都是一去不复返,人一辈子也是的。纽芬兰你这一辈子也不会去了,我大概也不会去了。”
许峻岭说:“多伦多到底还有不少富人,徐先生这幢房子恐怕要五十万。今天晚上他恐怕用了几百块钱,啤酒都是十箱。”
她忽然一笑说:“多伦多的风没有那么猛。雪比去年下得晚些。啤酒都是十箱。”
许峻岭尴尬地笑几声,说:“我骑车你敢不敢搭”不料她说:“下大雪搭你的车,也不是第一次了。”
许峻岭说:“我是怕别人看见了又嚼舌头呢,以为我们还怎么样。我反正过几天就走了。”
她说:“你不愿意去就算了。”
许峻岭说:“你不怕我怕什么!”抖落身上的雪花,骑了车,她跳上来,迎着雪向前骑去。
到了她房里,许峻岭问:“到底有什么事”
她说:“你想走了是吧,这里有鬼要吃了你!”
许峻岭不好意思,坐下来说:“烧点水泡杯茶来吃,口渴死了。”
她去烧了水来说:“其实你可以再等两年拿了公民权再走,绿卡别浪费掉了。有了护照来去就自由了,什么时候想来就来。”
许峻岭说:“还等两年两个月对我的意志都是一个考验。闭了眼睛哪条街是什么样子也在心里画出来,还来干什么来打工差不多,可钱我也不想赚了。”
她笑了说:“赚饱了。”
许峻岭说:“肚子吃什么山珍海味也会有个饱的时候,钱是赚不饱的,越多越饥渴,我只是不想去赚了。”
她说:“绿卡废了到底可惜,香港人想移民还得投资十五万呢。护照到了手,全世界任何国家的国门就像自己家的菜园子门一样。”
许峻岭说:“中国又不承认双重国籍,回去了我一个加拿大人在单位走来走去,别人还不看我是怪物。”
她说:“那也是,有人心里会恨你,不惹他他也会恨你,人就是这种东西。”
许峻岭说:“拿个加拿大护照回去了,我觉得心里对不起谁似的,其实我又明白也没有就背叛了谁这回事,何况我又不想当国家主席。”两人一起笑了。
许峻岭又问:“你家里又来信了没有”
她说:“来了。”
许峻岭说:“你妈妈又骂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