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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张小禾林范凌云会不会走这条路。坐在地铁车厢里,许峻岭那么强烈的感到了心中对钱的那种物质的饥渴,是一种噬血的饥渴。他还在银行里存着四十几万块钱呢,现在还拿着失业金呢,可心里都闷得要爆炸了。这时许峻岭也理解了终日惶惶然的亿万富翁和街头流浪汉,他理解了人。
听见耳边“轰隆轰隆”地响,看着车厢里寥寥的几个人,忽然想起那些做强盗的人,一瞬间许峻岭理解了他们,连他也想去做个强盗了。他盯着斜对面一个白人望了一会,闭上了眼,想象着自己怀里揣着手枪,硬硬地顶着胸口。他右手慢慢伸进去摸了摸,食指扣住了扳机,轻轻地拨动感到了弹性,犹豫着是否掏出来向那个人走去。手在胸前进进出出有几次,最后还是伸了进去。
枪身一边冷一边热,他把手心贴紧了冷的一面,让自己冷静下来,告诫自己犯法的事可不能做。可就这样想着却醉汉似的站起来,身子在车厢里摇晃着,向那个人走去,在他身边坐下,把枪口顶着他的腰,微笑了说:“money,money.(钱,钱)”
一只手就把他的皮包拿了过来。他张了嘴想叫,手飞快地往前一伸想抢回皮包,许峻岭枪那么用力一顶,他手就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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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人妮挨骂
205.白人妮挨骂
他紧张地四下张望,许峻岭咳嗽一声,他就老实了,缩了脖子坐着。到站了,许峻岭从容把枪放到衣服底下,枪口在衣服里抬了抬,对他做了一个残忍的眼神,下了列车。车门关了,列车启动,那人用手使劲拍着玻璃窗。许峻岭衣服下枪口一抬,他的头就缩下去不见了。正想着车身一震,车停了。
许峻岭睁眼看去那人还平静地坐在那里,一手按着棕色的皮包。想到自己刚才想象中完成了一次漂亮的列车行动,他抽动着嘴角笑了一笑,体会到了自己这一笑中所包含的残忍,又明白了有时候残忍也有残忍的那一份理由。
许峻岭明白这样下去他将找不到工作,便给纪先生打了电话,问他能不能让他先一天下午去看报纸清样上的广告,在时间上抢个先手。他说:“你没事来玩嘛,有什么顺便看也看了。”
这样许峻岭还是碰了几次钉子。有次看到多伦多西北角一家塑料厂招人的广告,第二天清早就赶去,下地铁转了公共汽车,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到,已经有一大群黑人、阿拉伯人、印度人挤在那个小窗口。
许峻岭心想又完了,站在边上犹豫了一会儿,又不断有人到来往里面挤。这些人的勇气鼓励了他,便不再犹豫,也侧了身子往里面挤。有人领了表出来填,又有人填了表挤去交。几乎挤出油来,他总算领到一张表。他不再出去,让到一边贴着玻璃把表填了。
靠着墙直直地站了一个多小时,里面白人女秘书叫马正飞的名字,许峻岭没反应过来,又叫一声,就叫了下一个名字。他突然醒悟了,拍着玻璃指了自己和鼻子,就让他进去了。秘书小姐只跟许峻岭说了几句话,把社会保险号和工作许可证复印了,告诉他晚上十一点钟来上班,今天第一天,提前十五分钟来。
许峻岭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一份工作,谢过了她,从后门出来,再转过去看前面,来了一大群中国人,有几个女孩子挤在中国“哇哇”地叫,却不肯出来。许峻岭想着要是今天看了报纸再来,又没有戏了,暗自庆幸。一会儿挤在窗口的几个人说:“满了,满了!”要后面的人不要再挤,却不肯出来。里面几个黑人挤出来,嘴里一边骂着。马上又有人补进去,嘴里却说着:“没生意,还挤什么!”
后面的人说:“没生意,你出来!”
过了好久发现的确没希望了,后面的人才慢慢散开,站在旁边等着。许峻岭踮了脚朝中间望去,玻璃小门已经放下,几个中国人趴在台子上,不停地拍玻璃窗。里面女秘书理也不理,低头清理表格。偶尔抬一下头,几双手就一起用力拍玻璃窗。女秘书走到窗前示意要他们别敲,却敲得更响。
有人指了自己的鼻子,有人拍着胸,还有个人抱了拳点头哈腰作揖。女秘书坐回去,作揖的那个人骂:“操不死的烂x!”许峻岭笑起来,笑了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在后面说:“算了,算了。”没人理他。他又说:“算了,丢脸呢,都知道是从中国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