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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什么东西,在老子跟前耍横哩。”许俊岭站起身,浑身瘫软地坐到椅子上,看瓦刀脸还敢怎么样。
瓦刀脸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奔命去了。
“婶――,这狗日的想咋哩”许俊岭忽然萌生出一份乡情、亲情来,觉着翠翠怀里瞪大眼睛看他的孩子,也是那么的可爱。他甚至渴望孩子再叫一声“哥哥大。”脖子火辣辣地疼,他知道,瓦刀脸往他脖子上的那一刀不轻,血像汗水似地在脖根粘糊着。
翠翠恐怕也没想到会有这种结果,她甚至还没有从刚才生死较量的打斗中回过神来,那把镶了宝石的藏刀还握在手里。
“妈――,”孩子往翠翠怀里一靠,回头拿眼看许俊岭。
“来。吃。”许俊岭剥了个虾仁,蘸了蒜水喂孩子。翠翠抹了把眼泪站起身说,“你怕把事弄大啦,看咋收场呀。”
“嘻――,他敢再骚情,杀他跟杀一只鸡一样。”许俊岭说着大话,“他们原来那个老大,不白死了。红鱼岭一条人命不就三万元嘛,我拿十万元买。对啦,你咋跟这伙地痞流氓下三赖搅和上啦”
“唉,你不是不知道,他们比乡里的干部都厉害,保护费、营业费、地摊费,一张口就都钱下场。”
“就是。”酒楼老板凑过来,整理着椅子、桌子说,“我开酒店能赚多少,可这伙人吃喝不掏钱,每个月还要我送几条大中华香烟。哼,这比旧社会都怕怕。动不动就把人往殛里打。唉,也没人能降得住。”
酒楼老板走后,翠翠方道出了真相。瓦刀脸不知那根神经出了问题,红鱼岭的女人多得跟侯鸟一样,飞走一批又来一批,可独独看上了她。先是动手动脚,后要包养,被她拒绝后,便要收一万多元的保护费。为了摆脱纠缠,她摆酒设了饭局,满指望许俊岭来和事,不想弄得更糟。
正说着话,门外一阵摩托车。透过软塑胶条,许俊岭发现瓦刀脸搬来了救兵,赶紧对翠翠道,“你跟娃赶快躲一下,不管出了啥事,你都不要出来。”
翠翠跟孩子刚离开,所谓矿产收购站的第二任站长进了门,身后是脸上有条刀疤的年轻人和瓦刀脸。许俊岭坐在椅上没动,随时准备迎战。
“俊岭,我佩服你是条汉子。”
许俊岭原本喝了酒,头有点晕晕乎乎的,听了黑社会龙头老大的恭维,一时竟云里雾里了,正摸不着头脑间,猛听年轻的刀疤吼了句,“修理这狗日的。”话未落,便跟瓦刀脸操起饭店的椅子呼啸而来。他赶紧往起一站,左胳膊便挨了重重的一击。
“反啦”他们的老大,布满老茧的手“啪――”地在桌上一声响,转盘玻璃碎成了好几块。正要火拼的人都住了手,许俊岭见他们老大不是来打架的,就敬过一支烟说,“大哥,今天实在事出突然,有冒犯处还请见谅,改天我设饭局,给弟兄们赔个不是吧!”
“这么说吧,站上的人啥成色你兄弟也知道。”老大点上烟说,“我也知道你的码头停了多少船,黑道白道你老弟都有两刷子。可这红鱼岭地界嘛,有句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今天这事你没干好,他挨揍活该,可站上丢不起这人。”
“你说吧。”
“二虎相斗,必有一伤。这样吧,咱长话短说,一是你离开红鱼岭地界,具体条件可以提。二是火拼,后果你肯定知道。”他们的老大谈不上愤怒,但绝没有高兴地说,“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给个话儿。”回头又对两个喽哕,“他妈的,还不走。”
三个地头蛇走出狼藉的八八八鸿运酒楼后,许俊岭望着摆动的软塑胶条长长地出了口气。老板战战兢兢地过来,捡起被砸断的椅子腿朝二楼喊了声,“她姨,跟娃下来啦,土匪走了。”
“砸烂的东西算我的。”许俊岭掏出三百元往桌上一撂,回头发现翠翠抱着孩子下楼了。那孩子的眉脸像他,连神态都像他呢。妈的,刚才要是火拼,他被打死了,还有这个孩子接班哩。想到这一节上,许俊岭从地上拣起燕雀疙瘩递过去说,“哥哥大给你,拿着。”孩子不及伸手,翠翠的脸仿佛偷人似地红了,红到了脖子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