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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起来,红鱼岭大变模样,像条白色的巨蟒盘踞在大山里头。满目的粉妆玉砌、银妆素裹。雪菲起得比许俊岭早,灶膛的木柴熊熊地燃着,锅里白生生的雪山正在消融。要在我们泥岗沟,这时家家户户都赶着用雪洗衣裳了。
“俊岭,路滑,甭到后山里挑水了。”雪菲见他下了楼,笑嘻嘻地说,“揽干净的雪往瓮里储。”他看了她一眼问,“你今晌做啥饭”
“你说。”
“稀饭少做,摔了跤,就啥都没有了。”
“干脆,叫他们下来吃,炒两个菜,天冷了喝点酒暖和。”
雪菲绑着围裙说,“反正老韩没回来,这家我就当。”
“行。”许俊岭知道她要堵昨晚那几个人的口哩,就附和着说了句,“瑞雪兆丰年嘛。韩老板回来,肯定会夸你的。”
“一边去。”雪菲把锅里的雪往碎的捣着说,“知道了,老韩不割了你才怪哩。”
“你也跑不脱。”许俊岭过去在她的胖脸旦上捏了下说,“咱俩是一根绳上绑着的两个蚂蚱。”
许俊岭跟雪菲忙活着做了粉条炒腊肉、炝莲菜、白菜炖豆腐、红烧肉四个菜,还烧了个木耳金针汤。雪菲洗了米下到锅里,就急着催他喊民工下来吃饭。雪下得不算厚,路却极滑。他在上山的路上连连摔了两跤,进一号洞喊人时,浩奇面向洞壁右手撑在岩石上喘气。
“喂,下雪了路滑,大家下去吃饭啦,有酒有肉,瑞雪兆丰年嘛!”
“有女人没有”有人在昏暗的洞里喊了声。
“下去了啊,早吃热火。”许俊岭叮咛着转身要去二号洞里喊人,浩奇却喊住了他,“俊岭,咱夜黑说的恁事呢”
“我说能不能稍微往后推一下,这雪下的。”许俊岭递了支烟过去说,“你这身体,我都担心上得了马,恐怕下不了马呢。”
“你娃咸吃萝卜瞎操心,我就想弄哩。”
“行。最迟明天兑现。”
“一言为定。你要是再哄我,我就把夜黑的事说出去了。”浩奇说话时咧开嘴,想笑却没笑出声,嘴张得老大老大地喘粗气。
一顿酒肉吃得民工个个欢天喜地,脸红耳烧之际也忘不了恭维年轻的女东家,“雪菲好心肠,福气大,肯定能早生贵子。”
雪菲端起酒杯说,“老韩在城里,跟矿产公司谈买卖,要搞承包联营哩。二狗子过岭那边帮他丈人搞深加工去了。这家里的事,老韩吩咐俊岭帮着我料理。往后谁有啥事,给我说,或给俊岭说,都是一样的。我年龄轻,好说爱动,有不周到的地方,大家多原谅。”话说到最后,明显有威胁的意思了,“大家出来挣两钱不容易,最后啥都得从我这儿过哩,比如工资多少,吃喝瞎好,还有兑现合同。男人嘛,在外呆长了想女人,胡说八道可以理解。为啥卖淫女都赶着往红鱼岭来哩”
有人趁着酒劲喊,“有男人哩。”马上就有争辩的人,“不,有金子哩。”接着又有人低声说,“还不是寻着挨俅哩。”
雪菲把酒一喝说,“卖淫女是男人的开心果,可我得告诉大家,在韩家挣钱得讲规矩。往后谁嚼我的舌根,有你的好果子吃。”说着,“啪――”地摔了酒杯,嘴里说着,“还想翻天哩。俊岭,你当着大伙的面,给我说夜黑楼上弄啥来”
许俊岭没想到雪菲竞有这么一招,赶紧给围在两张大圆桌上的民工发烟,并陪着笑脸说,“夜黑几个乡党睡不着觉,到二楼我房子谝闲传、开玩笑了。话是有些过头。男人嘛,嘿嘿,今后再不敢了还不行来来来,我借花献佛,敬老板一杯。”
雪菲端起酒杯说,“大伙同干吧!来,我也回敬大家一杯。”
酒喝得民工七烂八醉时,雪菲响亮亮地说,“大家回去休息,我下晌做了糊糊面,叫俊岭送去。”
民工们上山去了,雪被踩得像片烂布似地晾在山坡上。雪菲兴奋不已,烧了锅雪水洗着碗筷盘盏,咯咯咯地笑个不停,说是等韩军伟哪天死了,她就招许俊岭入赘,携了钱财远走高飞。不,县城太小,再漂亮、再气魄,还是个县城,走就走到北京去,到北京开家饭馆,她亲自下厨,想办法让许俊岭进北京大学读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