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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那是老赵托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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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寡翠翠
19.新寡翠翠
民工们没事,不是讲下流的黄段子,就是讲一些鬼呀怪呀荒诞不经的故事,而且百忍叔常讲的总离不开生死轮回,阴间阳间的事。许俊岭怀疑,他是受雇于韩军伟,或者用那个虚妄的世界麻痹自己。他见困乏的听众已没有了反应,便喊着对许俊岭说,“俊岭,我跟你婶到山神庙烧香,爷说是个长牛牛的。”
许俊岭“嚯――”地坐起,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就跑过去说,“叔,把你火给我,点烟呀。”
他脸含笑意地望着屋顶继续说着,“俊岭,给你兄弟起个名字,咋样。”说着,手从盖在身上的棉袄口袋里摸出一盒火柴。许俊岭在接火柴时打了个喷嚏,发现累了一天的民工早就打起了呼噜,听众实际上就只他一个人了。不知谁吃了大蒜反刍出来的味儿,把屋子的空气也熏得十分地难闻,而且大蒜味里还夹杂着一股呛人的旱烟味。
“随你咋说去。”许俊岭回到自己的铺里躺下,百忍叔的咳嗽沙哑起来。咳嗽毕,又不紧不慢地说,“夏收回去,就说生得啦,嘻,换了种,这回该灵性了。”
“换你的头。”许俊岭钻进被筒,直到瞌睡也没把头伸出来。
第二天晌午吃罢饭,许俊岭拉起架子车进入坑洞装矿石。倾斜的坑顶十分低矮,加上民工只顾顺着矿脉挖掘,身后的矿石就跟屙屎似地撒落着,他只好把腰弯成两截,走上一二十米地段,用锄耙把矿石撸到开阔地。来来往往七八次,他已累得直喘粗气。由于空气缺乏,身上的血像快要喷出一样。好不容易装满一车矿石,正急得奔命似地往出跑,就听二狗子在洞口大惊失色地喊,“俊岭――,快。不得了啦,你叔出事啦。”
放下拉矿的架子车,许俊岭急急忙忙赶了过去,泥岗沟的首富――他的堂叔百忍已停放在一张芦席上,一床浅灰色的棉被盖得严严实实。洞主韩军伟见他脸无悲怆地站着,就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平时常说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大伙就是不听。真出事了吧唉,真真应验了那句房是赘地是累,金钱是个催命鬼。俊岭,你叔跟我干了七、八年啦,这回被石头砸殁了,我不能亏他。”说着抹了把眼泪道,“工钱外,除合同上写的三万命价,再加一万。另外,把我准备用的棺材给他。矿上忙啊,实在脱不了身,就麻烦你跟二狗子送他回去吧!”
“哎,哎哎。”矿洞里的体力活儿,已消磨尽许俊岭的锐气。他像只狗似地摇尾乞怜着,就差给他下跪了。
许俊岭和二狗子回到韩家,雪菲给他俩擀了顿长寿面吃了,就跟歇晌的民工抬了韩军伟的棺材,要把百忍叔往里面装。雪菲从屋里拿出一套新西服说,“俊岭,给你叔换身新衣服。”
她在递许俊岭衣服时,把一个红包趁势装进他的口袋,还狠狠地捏了一下他的手腕,眼里仿佛有种琉质在泛亮。许俊岭装做没事一般,转身时在她脚上踩了一下,心里默默地意淫着她,表面却装做无事地跟在棺材后头上了山。净身入殓时,许俊岭发现百忍叔眼欲睁却闭,嘴要张欲合的样儿,跟老石死时样子差不多,只是后脑壳有被石击伤的痕迹。在场的民工,好象送亲朋出远门似地数说着百忍叔生前的为人轶事。
韩军伟伤情地给百忍叔边穿衣服边说,“百忍老弟啊,这回一别就两个世界了。你虽为挣钱,也帮了老哥不少的忙,逢年过节没钱花了,就上咱坡下的官路边去拿。啊,我会化钱给你的。缺了啥你托个梦,我就会给你做了化了去。”一番话说得百忍叔的嘴也合了,眼也闭了。有人在一旁喊,“怪了,你看怪不怪。百忍只抬出洞,眼睛嘴巴咋样抹都合不住,韩老板许了愿,他啥都放心了。”
二狗子放了一串炮,民工们便抬着百忍叔的灵柩下了山。又抬着上了黄金彪的车。黄金彪胖而矮,戴顶礼帽,穿身西服,仿佛马戏团耍丑的角色。他翻身上车,拉着帆布盖了棺材,站在车上点了支烟抽着下车,来到韩军伟跟前说,“韩老板,一路打发,还是先死后活”
“先死后活,老哥亏不了你。给,挂红了。”韩军伟说着,变戏法似地往司机额头一抹,便有了避邪的红印。黄金彪把烟一扔,跳上驾驶室。随后,许俊岭和二狗子也跟着上了驾驶室,汽车便跟受惊的马一样,一路疾驰着往前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