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写信告诉我,日军在东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对根据地杀光、烧光、抢光,许多村庄被整村集中屠杀,妇女被轮/奸而死,婴孩被开膛破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前年的时候,她为了掩护部队撤离受伤被捕,在日本人的手里受尽酷刑,不知道那些手段和你调查处的手段可有一拼?自那以后我就和她失去了联系,大概有一年多吧,直到去年年中,我在报纸上见到了她的死讯,她被日军枪决了。”
那个总是说错自己名字一心想当花木兰的姑娘,那个个子小力气大一顿能吃三碗饭的姑娘,那个少女怀春偷偷喜欢隔壁班班长的姑娘,那个话剧表演时把自己剪下来的辫子给萧瑜做假发的姑娘。
她永远的留在了那片白山黑水,冰原雪乡。
萧瑜面无表情的抹掉了眼角的泪水,定定看向闫国民:
“过去如何暂且不论,至少当今是国家生死关头,什么党争什么内战都是多余。你说通敌叛党,我说敌不在延安,敌在山海关以北!”
房间里沉默了许久,闫国民神情有细微松动。
他一言不发的弯腰将地上的军帽捡了起来,轻轻拂去上面青天白日徽上的灰尘,郑重其事的重新戴在头上,表情肃穆,一字一顿道:
“领袖的意志,即是国家意志,我唯命是从,誓死效忠。”
萧瑜愣愣的望了他片刻,忽而不可抑制的仰头笑了起来:
“哈哈哈——闫国民啊闫国民,你记不记得当初广州军校优于旧式军阀之处何在?是培养为革命而战,为主义牺牲的革命军人!一个军人如果不会思考,与军棍何异?时至今日,我才终于明白这个道理。”
“闫国民,纵使云飞他没有早早牺牲在北伐,你也一辈子比不过他,他是真正的军人,而你不过是为虎作伥之鬼,助纣为虐之妖罢了。”
闫国民怒不可遏,“你——”
踩了人家的痛脚,萧瑜却故作浑然不觉,她甚至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动了动僵硬了许久的肩膀,笑着问道:
“快到午饭时间了,你要留下来一起用餐吗?”
闫国民脸色铁青看了她半晌,终是压抑住了一腔怒火,拂袖而去。
“我会再来的。”
.......
文昌位于海南岛上,距上海千里之遥,霍锦宁接到消息,披星戴月,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他一下火车,便风尘仆仆来到了康家公馆。
“二爷,您...您等一等——”
他越过意图阻拦他的刘立生,径自上楼。
二楼的书房门半关半掩,康雅惠和丈夫激烈的争吵声肆无忌惮的传了出来。
咣当——的一声房门打开,狠狠的摔在墙壁上,争吵声戛然而止,两人一同望去,只见霍锦宁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脸色阴沉:
“瑜儿,现在在哪里?”
萧润冷哼了一声,忿忿的瞥了他和康雅惠一样,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康雅惠表情难看,扭头操起桌上的电话开始拨号。
霍锦宁皱眉,上前继续问道:“岳母,瑜儿她.......”
“别叫我!”
康雅惠的电话久拨不出,哐的一下将听筒摔下。
“当初你是如何答应我的?将她好好看住,莫再惹是生非!送她去广州的时候,你又是如何向我保证的?不与那些人来往过密,不插手两党之争!你霍锦宁的承诺,简直一文不值!你的心思都用去了哪里?”
她抬手指着面前之人,气得浑身发抖:“这些年来,你在外面如何胡来,你把霍家如何折腾,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就偏偏这么一件,你连你自己的妻子都看护不住,你何以为夫?何以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