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惊讶于他横亘的旧伤,询问原因,陈叙川选择闭口不答。
休息室很狭小,只剩俩人。
她半蹲着,柔软的指腹轻拂过那些旧伤疤,“你这些伤疤,是怎么弄的?”
陈叙川没避开,“咬的。”
这是咬得多用力,咬了多少次,才会形成这样深刻狰狞的伤疤,她不敢去想,“是…你自己吗?”
“不是我,我母亲。但这不是她的错。”他说完,有些紧张地看她。
他从未想过向人提起过往,更别说她,怕她失望恐惧,怕她就此离去。
然而此刻,小姑娘垂着眼,很安静认真地听着他说,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悄然落地。
陈叙川缓声道,“她双相情感障碍很严重,容易情绪失控,也有暴力倾向伤害自己,以及身边人。”
他也有,轻度躁郁。
左手会抖,情绪偶尔在两极游走。
只是还未说出口,护士便推门进来道:“小哥,你这个伤口比较严重,加上这只手受过很多旧伤,皮肤很脆弱,很容易感染。所以,我建议你留在医院休息一晚,明天换药。”
陈叙川拒绝了,“谢谢,不过应该不需要。”
实在不想她受惊之后,还得呆在这种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地方。
一起身,还没能牵到傅嘉柔的手,他眼前一黑,重重倒在地上。
绷了一晚上弦,此刻终于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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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溺水一般,刺骨冰凉的海水钻进他皮肤,他似乎被人抓住了双腿,不停沉入越来越深的海底。
冰冷不停蔓延到四肢百骸。
少年站在空荡荡的走廊。
整层楼除了他没有其他人,某个紧锁着的房间,东西被摔在地上,传出支零破碎的声音,夹杂着女人哭泣与叫喊声,混混沌沌。
少年用钥匙开了门。
脚边立即摔来个玻璃杯,碎裂成无数块,某块碎片擦过他脚踝,血珠直往外冒。
女人披头散发,拿着小刀划着,注意到他靠近后大吼,“滚啊,离我远点!”
这是他的母亲。
她徘徊在极度沮丧与极度失控的极端,歇斯底里地模样,刻进了他骨子里。
他抢走她手上的刀子,扔开。
她并未清醒,反而用头撞墙,他紧抱住她的头,阻止她自我伤害。
下一秒,歇斯底里的女人低头,死死咬住他的手,浑身都在发抖。少年咬着牙半声没坑,如果这样可以阻止她伤害自己,那他受点伤,也无所谓。
直到手上皮肤皮开肉绽。
她尝到浓重的血腥气,意识那一刻开始回笼,涣散眼神汇聚——她看清身边搂着自己的人,是陈叙川。
他的手上,赫然又多了个血淋淋的伤口。
他却抱住她:“妈妈,你别怕。”
女人脸庞憔悴而绝望,搂着他鲜血淋漓的左手痛哭流涕,“小川,对不起,妈妈也不想这样的,对不起,痛不痛?”
少年顾不得自己手上的伤口,用衣袖擦女人脸颊的眼泪,“一点都不痛。”
下一秒,她又用力推开他,大喊道:“我不是让你不要还我,你能不能像其他人一样,离我远点,离我远点听见没!”
他流着泪,死死不肯松手。
没有人理解过她的病,都只简单粗暴指责她精神有问题,所有人渐渐远离了她,避她如蛇蝎。
她渐渐抗拒医院和药物,对人避之不见,独自呆在空旷无人的三楼。
他们任由她自生自灭,只要她不出来见人就好,其他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