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由自主地笑,但是问着,“笑什么?”
周嘉树说,“没什么,不知道,就想笑。”
汤奕可将莓果递给他,“吃水果吗?”他把琴弓交给抱住大提琴的手,然后低下头,凑近她捧着的塑料盒闻了闻,说了句“有点酸”,却又捡了颗桑葚扔进嘴里,面部有些不受控制地拧了一下。她怀疑地,也捡一颗放进嘴里,果真被酸到了,“你的鼻子很值钱。”他笑起来说,“你是不是想说‘狗鼻子’?”她马上否认,“那可没有!”
蓝莓是不酸的,她一颗颗挑出来吃,看了会儿iPad里的大提琴教学视频,问着他,“你准备练到几点?”
“因为这几天音乐厅有演出,他们只租到明天一天来拍摄,所以我想今晚多练几遍。”
汤奕可点点头,愧疚地说,“辛苦你了。”如果不是她,他不会接下这个角色,用不着逼自己做不擅长的事情,至于原因,暂且不追究吧。
周嘉树抬起胳膊活动两下,不好意思地说,“可能是你在这里,我突然紧张了。”
汤奕可以为他需要一个自处的空间,当即起身要走,“那我不打扰你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来不及将琴弓换手,带着琴弓握住她的手腕,那绷得紧紧的马尾,差一点打到她。他是真的紧张了,不然以他的修养,岂会不说一声抱歉。
汤奕可退了半步,顺势又坐下来。
周嘉树搬开大提琴,小心地放置一旁,暂停了视频,“我们聊会儿天吧?刚好我也有点累了。”
“你是中午到的?”
得他应一声,她接着说,“我凌晨来的时候,酒店大门前的灯都亮着,尤其是旁边窗户里,跟金色的雪花一样,特别漂亮,就像Woody Allen电影里的一个镜头。”
“等会儿我出去瞧一眼。”他似乎很感兴趣。
“记得拍张照,当时童童他们都很困,我想快点办完入住,没有停下来拍照。”
周嘉树点头,伸出手挑了颗蓝莓回来,忽然问她,“你和顾导聊了什么?能不能告诉我?因为我不太明白,我和你只是见过几次面,你是怎么突然出现在我家里,怎么知道我的钥匙在地毯底下,中间是不是漏掉一段,我对你消除怀疑的过程,因为是文艺片,就省略了,还是因为时长不够?”
汤奕可只得说,“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你不要想得太复杂……”她不忍心见他不知所从,然而又不能将实情和盘托出,为了安抚她自己的不忍心,才说着,“大概就是自恋的最高境界吧。”
“嗯?”他眼睛睁大些,又稍稍拧起眉头,想了几秒钟,豁然舒展开,“难道你是我幻想出来的?”
汤奕可愣住了。
周嘉树笑了一下,然后又说,“我该不会是人格分裂吧?”
这下她目瞪口呆。
他爽朗地笑出声来,“我懂了!”他的牙齿又白又整齐,笑容饱含志得意满,又不令人生厌,反而冒出想夸他几句的念头。
“你……能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吗?”
“我尽力吧。”
汤奕可既懊悔,又发自真心地说,“你好聪明。”
他倒是谦虚起来,“没有,是你的提示很到位。”
汤奕可哭笑不得,“我没有想要提示你。”她越想越羞愧,“我现在有一种……整段垮掉的感觉。”
周嘉树认真而急切地说,“我不会出卖你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她是担心,他知道真相之后,演不好这个角色了,假装不知情与真不知情之间,总有些许微妙的不同,但她不想说出来,打击他的自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