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是什么。
药片反着光线,刺进许肆月眼睛里,临走前外婆那一句“除了生死,都能补救”猛然回到耳边。
她笑着摇头,开什么玩笑,她是疯了吧!在想什么绝对不可能的原因!
但双腿比心更惶恐,已经胡乱地迈下台阶。
深蓝科技基地大楼十六层的办公室,对开门紧闭,从里面反锁,窗帘全部落下来,透不进光,整个空间像是个暗无天日的死牢。
顾雪沉跪在洗手间里,胃拧成一团,再也没什么可吐,他摸索着水池的位置,极力撑着站起,用冷水把自己洗干净。
就是今天了吧。
他不想拖了,只要死在今天,肆月就不能再跟他提离婚了,他就没有失去她,她依然是他的妻子,永远都是。
顾雪沉的意识涣散破碎,那些维持着他的神经,尽数被承受不了的疼痛碾成灰,脑中像是掏空了,被锋利的钢针填满,每一秒钟都生不如死。
他眼睛看不见了,一直在控制不了地流泪,视野里没什么光,几乎全是黑的。
他很不熟练地走出洗手间,路上被绊了几次,撞到桌角上,他又站直,执拗地往前,要去房间里……房间的床上,还有她留下的味道,枕边放着一件她穿过的外衣,被他整整齐齐叠好,晚上就抱在怀里,用来熬过她不在那五天。
顾雪沉被蚀骨的剧痛压弯了脊背,他跌到房间的门边,膝盖折下去,无法再站起来。
他拖着身体慢慢往前,攥住被角,用尽力气挨到床头,摸着衣服紧紧搂住,却上不去这张床了。
顾雪沉蜷缩在地板上,手艰难地伸入领口,解下一个垂在胸前的小绸袋。
里面是他攒的,肆月的头发,本来想不管什么时候支撑不住,都能跟她一起烧成灰,轮回转世也要纠缠。
但现在……肆月厌恶他。
他连这个也不配拥有了。
顾雪沉把套在小指上的女款婚戒握进掌心,睫毛抖动着落下,遮住空洞的眼睛,他皮肤白成了霜雪,只有嘴唇上沾着从口腔渗出的血迹,凝成斑驳的暗红。
黑暗飞快蚕食他的意志,将要把他完全吞噬。
他极力幻想着被肆月抱在怀里的感受,想象被她爱着。
门外走廊里,乔御已经要哭出来,他无论怎么敲门,怎么打电话,办公室里都没有人回应他。
他的备用钥匙打不开,证明门是从里面上了锁,只有专属指纹才能行得通。
十分钟之前,给顾总开车的司机慌慌张张来找他,说他奉命把顾总接来公司了,但顾总状态完全不对,站不稳不说,连视力好像也不够稳定,进了办公室就把他赶出去关了门,他想来想去害怕出事,才憋不住来求助。
乔御预感不好,立即冲上楼,就被阻在门外,他汗流浃背,没办法不想起上次顾总发病的惨烈,他先给江离打电话,紧接着打给许肆月。
如果是太太过来,顾总也许会打开门!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乔御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许肆月失真的声音:“他在哪!是不是在办公室!”
“在!门反锁了打不开!”
不到三分钟,乔御就见到了跑出电梯的许肆月,他印象里的太太向来光鲜明亮,艳色逼人,哪怕在地震刚结束的时候也是鲜活的,从没像现在这样,仿佛从地狱里捞出。
十六楼清场了,不相干的人全都撤走,静得没有一丝活气。
许肆月扑到门上捶了几下:“顾雪沉。”
她只是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情绪就控制不了,大声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