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一直聊到晚上十点钟,许唐蹊说高中生活很有趣,课不算难,还认识了很多新朋友。临睡觉,许唐蹊偷偷摸摸地蹭到许唐成面前,伸着一根手指问他,她可不可以再吃一小块。
许唐成亲自切了很小的一条,端给许唐蹊。许唐蹊勉强接过这一点蛋糕,还不忘吐槽许唐成真是刀工精细。
正吃着,却见许唐成又切下了一大块。
“高三的几点下晚自习?”
许唐蹊歪头想了想:“九点五十吧,高一高二的走读生是九点二十可以走,住宿生和高三的要再上一个小自习到九点五十。”
许唐成点点头,小心地把那块大蛋糕放到一个新的纸盘里,把叉子叉在了空白的地方。
“去给易辙送过去,”他把蛋糕递给许唐蹊,看着表自言自语,“应该回来了吧现在。”
许唐蹊迈着小步子,托着蛋糕去敲对面的门,可半天都没有动静。她侧耳贴在门上,里面安安静静的,一点声响都没有。正准备回去,刚好听见楼道的铁门被打开的声音。她挪了两步,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果然,看到了易辙。
不过她被他吓了一跳。
易辙一边往上走一边扯着胳膊上的绷带,心想赵未凡这个女的真的很不靠谱,好好一只手让她包成了大白肘子,还是个系着蝴蝶结的肘子。
“易辙哥哥。”许唐蹊瞪圆了眼睛,小声地叫到,“你没事吧?”
易辙抬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被昏黄的灯光照得温柔的草莓蛋糕。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小叉子吃蛋糕。往常给人过生日,他要么是不吃,要么就只是象征性地吃一小口。这次他郑重地看了那块蛋糕好一会儿,然后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握着小叉子,笨拙地一点点叉着地把它吃完,又刮干净盘子底蹭上的奶油,仔细地去辨认那里凸起的字。
好利来。
易辙在第二天拖着“蝴蝶结肘子”,骑着车绕着小镇转了整整一大圈,可串遍大街小巷,都没有看到那个叫“好利来”的蛋糕店。后来他才知道,那是许唐成特意从北京买了,带回来的。
他从前一直觉得,在哪里、做什么,其实都没有什么不同,可这块小小的蛋糕却让他忽然想,好像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2008年,易辙到北京上大学。他的第一笔开销,就是到许唐成去过的那家“好利来”,买了一小角草莓蛋糕。
许唐成听许唐蹊说了易辙受伤的事,在心中叹气,想着今天碰上他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把他拎走,起码能让他少打一场架。他一直都知道易辙不算是个好学生,但他没打过架,也想象不到易辙打架的样子。直到他亲眼看到易辙用淌着血的手朝别人脸上一下一下砸拳头的样子,才突然觉得,好像不能让这个男孩再这样下去了。
那天许唐成的一个朋友从云南回来,刚好,几个曾经混在一起的同学刚好周末都在家,便约了出来聚一聚。吃过饭,几个人奔了附近的一家台球厅。
周末的晚上,台球厅异常火爆,老板带着他们到了提前定好的桌位,许唐成的目光转了个圈,忽然看到了易辙。
那边有几个一看就是未成年的学生,发色夸张,穿着大胆,还有几个都叼着烟。易辙倒没混在里面,而是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坐在角落里,靠着椅背打PSP。
只不过……许唐成眯着眼睛望过去,这小子竟然也抽烟。
易辙两只手都占着,只从唇缝里挤出一团烟雾。一个穿着黑色热裤的女生走过去,笑嘻嘻地伸过手去,却在刚刚要碰到易辙的烟时被避开。易辙抬头,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自己拿下嘴边的烟,弹了弹烟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