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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共产党干部惯于把任何宗教仪式都说成是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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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亲是个虔诚的佛教徒,所以我用佛教仪式为她举行葬礼。"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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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做了违法乱纪的事。自从大跃进后,佛教庙宇都取缔了,和尚也都遣散了,你却为着你母亲的丧事,而特地招来了几个和尚。"审问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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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委托南京佛教研究院的负责人,替我请来了几个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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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只准许为来自东南亚各国外宾举行宗教仪式的,不包括本国人。""但我见到的那位答应帮我忙,是经我再三恳求他才答应的。"我说。我记得很清楚,那南京佛教研究院的负责人,是经我反复要求才应诺的。我奉献了一大笔香火钱,才请到了那几位和尚。但我不知道,这是违反官方规定的。最后,他答应代我清六个和尚为我母亲的葬礼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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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你母亲的丧事里搞封建迷信,是有罪的。你弟弟和弟媳们同样有罪,因为他们没有阻止你。你还把你美国妹妹们的名字,都刻在墓碑上,说明你自己和住在海外的叛国投敌分子根本没有划清界线,这种种事实毫无疑问地证实了你是个反动派。"那青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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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美国的妹妹也是我母亲的女儿,按中国习俗,子女的名字都要刻在墓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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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以后再说。现在告诉我,在你母亲的丧事之后,你又干了些什么?离开墓地后,你又去了哪儿了?"那审问员问我,现在他们三人都显得很是紧张,那两个北京人幸灾乐祸地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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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回到她的住房整理遗物。""你们回她住房前,又去了哪里?""没有去哪里,我们就直接回我母亲家里。""在你母亲下葬后,你们有无去中山纪念堂?"那个年纪大一点的北京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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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们大家都很悲伤,且也很累了。""交代!"那青年突然敲着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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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我交代什么?我母亲的葬礼不带任何政治色彩。""你母亲的葬礼是不带任何政治色彩。但你和你弟弟,却一起去了中山纪念堂,在国民党政府的国旗前拍了照,这是个十分重要的政治问题。你这是誓死向国民党表忠心。一九六二年,正是国民党计划反攻大陆之际。"那青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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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推理岂但荒唐,简直令人发噱。但我也明白,情况确实很不利。与这些根本一无所知的愚昧人辩论,是需要大量精力的。我的健康状态那样恶劣,又缺乏营养,已没有与他们争论的精力了。在整个受审过程中,我的口腔一直在剧烈作痛。我已是身衰力竭,几乎要昏厥过去了。但我还是挣扎着试图把问题讲讲清楚。虽然我一点都想不通,为什么要对我产生这般荒唐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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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讲道理。首先,你们是否肯定,中山纪念堂前挂有国民党的旗帜?假如国民党离开南京后,那边已没有国民党旗了,那么,我们怎么还有可能在它面前摄影呢?其次,就假定那边确实有一面国民党旗,也假定你们的说法,即我是为了在国民党回来时向他们表忠也成立的话,那么,国民党是否仅仅就因为我的这么一张照片,就相信了我对他们的忠诚?国民党的军官也不是蠢货,他们难道不会怀疑我?因为他们知道,我和我丈夫在一九四九年,是选择了留下来而不随他们去台湾的。"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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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会信任你的,因为你是个国民党特务。"那年轻人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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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若真的我是国民党特务,就没有必要向他们证实我对他们的忠心了。你们自已都矛盾百出了。"那两个北京人同声大吼道:"你必须老实交代,你和你弟弟曾在南京中山纪念堂国民党的旗子前留过影。""那请你们去问问我弟弟们及弟妇们,他们会告诉你有没有这回事的。我们从未去过南京中山纪念堂。""我们已去问过你那在北京外贸学院的弟弟了。开始他也一口否认,但经过造反派帮助,他认清该走的路。现在他已作了全面交代了,他说是你发起去中山纪念堂的。他还说,用的还是你的相机,你在上海冲印了照片寄给他的。你还敢抵赖?"那青年人大声叫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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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觉得当头一棒。当然,一切都是胡编乱造。我不知道那些极左分子,到底如何折腾我那可怜的弟弟,而使他发出如此违心之言。不过,我想象得出他已受到的非人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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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应付这一异常棘手之事;我只得求助于毛泽东语录。我高高举着它,说:"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希望你们按照他的指示办事,请你们亲自去南京中山纪念堂看看。中山纪念堂是由南京市政府一个部门管理的,也有许多外宾到那里参观。国民党离开南京已这么多年了,那里绝对不可能会有国民党的旗子。你们自己亲眼去看看。假如你们看见了它,再回过来惩罚我也来得及。我又逃不了。"那两个北京人只是干瞪着我,而那个审问员一挺身站起来,说:"你现在可以回囚室去,把你的问题再考虑一下。"我想可能最后他也承认我所说的是合乎逻辑推理的。解决这个疑问的唯一办法,就是叫那两个人亲眼去中山纪念堂看看。我希塑他们会这样傲。如果他们在中山纪念堂没有发现国民党的旗子,他们会回北京去汇报的。可能事实确是如此,因为一连好几个星期,他们都没再回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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