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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生死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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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国民党的忠实拥护者,你不必再诡辩了。""你得有证据。"我说。xvZqeeye情感网
  "当然我们有证据。否则,我们也不会打老远来对你审讯了。"那两人中一个年龄较长一点的说,看来,他的地位较高一点。他那讲话的语气,挺像那种文化水平低下的工人,一个真正的无产阶缀;那年轻的,看上去像个学生。xvZqeeye情感网
  "你有无在国民党旗前拍过照片?"审问员问。xvZqeeye情感网
  "可能的吧,我记不清了。"我回答。我以为他是在问我二次大战期间,解放以前的事。那阵我丈夫任驻澳大利亚堪培拉中国使馆的外交官。xvZqeeye情感网
  "你怎么会不记得?你不能借口记忆力不好而妄图蒙混过关。"那个北京后生说。xvZqeeye情感网
  "时间太长了。"我说,"假如有照片的话,红卫兵到我家来时会看到的。他们把我的照片全拿走了。""你一定把那张照片烧了,那边没找到。"那大年龄的说。xvZqeeye情感网
  "我为什么要把它烧掉呢?大家都了解我们在澳大利亚时,我丈夫是位国民党政府的外交官。""你在胡扯些什么?谁问你那个时候的事?"那审问员不耐烦地说。xvZqeeye情感网
  "你们不是指我们在澳大利亚那个时期?"我问他。xvZqeeye情感网
  "胡说!我们是问你在解放之后。解放后你有无在国民党旗前拍过照片?老实点,彻底交代!"那北京青年身子往前一探,对着我说。xvZqeeye情感网
  我真感到莫名其妙,怎么可能在解放后,在中国,还可以有人在国民党旗前照相呢?我问道:"解放后怎么可能在中国还会有国民党旗?它在哪?""别管它在哪,就交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否要对国民党大表忠诚?"那审问员问。xvZqeeye情感网
  "解放后,我从来没有在国民党旗前拍过照片。"我断然说道,认为就此可结束掉这场无稽之谈了。xvZqeeye情感网
  "别关门太早,你会后悔的,你会失去从宽处理的机会。"另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北京人说。xvZqeeye情感网
  "我弄不明白你们所说的,我并不拥护国民党,假如我真如你们所说的,那我现在怎么会不在台湾呢?"我问他。xvZqeeye情感网
  审问员低声与那两人交谈了几句,然后对我说:"你现在还是回到牢里去好好回忆一下。你在这里呆的时间也够长了,你应该明白政府的政策,你应该明了,拒不承认已被证明的事实,只是妄费心机。"我被带回囚室,继续寻思着这件颇感意外的事。那两人神态十分严肃,他们一定是已掌握了一些足以指控我的证据。是否有人在蓄谋陷害我?我已被定罪为帝国主义特务,为什么突然又转向国民党呢?xvZqeeye情感网
  三天后,我又被提去审问,又强迫要作交代;我还是像上次那样如此这般地作了回答。后来,我又被带回囚室,要我再反复就这件事考虑回忆。此后每隔二三天,我总要被带往审问室,如是继续了三星期。审问室的空气也很是紧张,但我无法猜到他们葫芦里究竟卖些什么药。在这个阶段,为了对我施加压力,那些看守拒绝供给我迫切需要治疗牙龈炎的消炎片,因此我的炎症很快就更严重了,不仅是牙龈、甚至连口腔两侧的凹陷处都发炎了,我无法进食了。我请求看守给我吃稀饭,如是可不必经咀嚼而仍能使身体得到一些维持生机的营养。我的牙龈的剧烈疼痛令我无暇他顾,即使身子坐在审问室里,也令我无法集中思想以应付审讯。我切身体会到为何有些犯人到了这种地涉就会屈服投降,那只是因为肉体的疼痛动摇了他们的意志。我时时告诫自己,不管经受怎样的苦痛,也要保持意识的清醒。xvZqeeye情感网
  我要求吃稀饭,倒给他们机会以减少我的伙食定量。吃饭时,他们只给我半碗灰糊糊的水,里面飘浮着几颗米粒,这样的伙食吃了几天,我就昏厥了。那个比较好心的看守叫来了医生,他给我注射了一剂葡萄糖静脉针剂,又和那看守一起把我送去监狱医院就诊。不知那位看守私下对医生说了些什么,那医生给了她一张书面证明。当我被带回看守所时,他们恢复供给我定量的消炎片,吃饭时也给我一碗稠稀饭,外加一个馒头。xvZqeeye情感网
  待我又一次被带去审问室时,那审问员要我读三遍毛泽东的最新指示。待我念读完毕坐下,他就问我:"你完全理解伟大领袖毛主席所说的吗?""我想是的。"我回答。xvZqeeye情感网
  "解释一下。""我想毛主席要大家都知道,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实质是一场政治革命,不仅仅只局限于文化领域。"我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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