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敬霆垂下视线,喉头的苦涩缓缓滑动着,咽进肚子里,他们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那些不相干的女人,而是尤靖,杜敬霆清楚,但他却无法胡编乱造一个理由移平他们之间这座大山,早在他来到她身边的时候,这座山就已经存在了。
她问他为什么?他无法告诉她为什么,亦如当年。
只是反复说着:“忘了她,我们重新开始,以后我只有你。”
苏一灿嘴角划过一抹凄凉。
……
岑莳今天留晚了些,单独喊殷佐聊了会,他发现近来殷佐训练有些狠,其实他像殷佐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这样,为了某个技巧不知节制,回到家后膝盖都直不起来。
正因为他经历过那段岁月,才知道青山尚存的重要性,他劝了殷佐几句,让他不要急于求成。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了,苏一灿还没有回来,他给她打了电话也没人接,苏妈也感觉有些奇怪,听岑莳说苏一灿下午就去市里找她舅舅了,便一个电话打给苏一灿的舅舅问问情况,这才知道苏一灿是去杜敬霆那送东西,听灿灿舅舅的意思东西傍晚就送到了,按道理说苏一灿早回去了。
挂了电话,苏妈还对岑莳说:“应该没事,是去敬霆那送东西的,说不定两人这会在说话没听见手机响。”
然而岑莳的心却沉了下来,他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打给苏一灿,那边始终无人接听。
他忍不住问苏妈杜敬霆的住址,苏妈还反过来劝慰岑莳可能两人闹矛盾多处一会,岑莳已经重新穿好了外套坚持道:“不放心,我去看看。”
苏妈想想也好,上次吃饭听说杜敬霆搬回老房子了,那个地方离苏妈家很近,她把地址抄给岑莳,岑莳拿着地址走了,没一会他又折返回来进了房,苏妈问他怎么了?他脸色不大好,只告诉她带点东西过去。
然后便提着一个黑色运动包出了门。
第50章 Chapter 50 “但别人都不是……
从激烈到平静, 房间里里外外依然一片狼籍,但两人的情绪都平复下来,苏一灿从床上坐了起来, 赤着脚走下床,她凭借着记忆翻开衣柜, 在第二个抽屉里找到了小药箱,她的手顿了下,鼻尖有些泛酸,但还是将药箱拿出来,走回杜敬霆面前, 拉过他的手臂, 撕开创口贴, 避开指甲印, 将酒瓶划开的口子贴上,低垂着睫毛对他说:“以后别放纵胡来了,走到今天不容易,跟谁赌气呢?”
杜敬霆一声不吭,看着手臂上的创口贴,伤口遮住了, 心却在滴血, 他双眼通红地盯着她,拽着她的手不肯松,苏一灿也红了眼眶拍了拍他的手背:“我和家里人说过了,舅舅那边也说过了,他们以后不会再拿生意上的事来烦你,你自己的路自己就好好走,其实这个世界上, 谁离了谁都一样转……”
她抬起另一只手擦干眼泪,对他说:“不闹了,我们都别闹了,你让手下把该清理的资产分割清楚,行吗?”
她从他掌心将手抽走,房间的门关着,大门外面的声音不太明显,直到敲门声越来越大,杜敬霆才抬起视线,到后来几乎到砸门的动静,苏一灿也有些微愣,杜敬霆慢慢站起身打开房门往外走,苏一灿也扶站起身,在她刚踏出房门走入客厅时,防盗门“啪”得一声被人从外面撬开了。
岑莳穿着深色牛仔外套提着运动包立在门口,三个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望着彼此,空气终于安静下来,岑莳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红酒,碎掉的酒瓶,墙上的斑驳和扔在地上的外套,最后目光穿过杜敬霆落在苏一灿身上,她头发散落,满脸泪痕,毛衣的领口被扯得凌乱不堪,肩膀和锁骨露在外面,皮肤上是刺眼的痕迹。
他就这样望着她,后牙槽紧紧咬合在一起,琥珀色的眸子缀着沉重的光。
他什么话也没说,抬脚走入屋中,将手中的运动包放在地上,目不斜视地掠过杜敬霆走到苏一灿面前,她的瞳孔里满是震惊地看着岑莳,震惊他能找来这个地方,震惊他是怎么进来的?
然而震惊过后,便是无尽的难堪,她低下头抱着自己的身体,岑莳将深色外套脱了下来罩在她身上,在替她扣上扣子时,他的目光扫过那触目惊心的痕迹,指节发出闷闷的声音,紧紧咬着牙根将扣子严丝合缝地扣好,轻轻拉起她的手时,他看见了她手臂上的淤青,那一瞬他握紧了拳头,把苏一灿拉到了门口。
然后折返回身,拎起地上的运动包,拉开拉链朝着杜敬霆便狠狠砸了过去,声音阴冷得仿若从冰窟里传来:“五十万,你的钱,要还是个人就别出现在她面前了。”
一捆捆红色的钞票从包里掉了出来砸在杜敬霆的身上,落得一地。
岑莳没再看一眼,拿起苏一灿的包和外套,牵起她的手带她告别了那满是狼籍的过去。
下了楼,一阵冷风而过,苏一灿的手很凉,相比而言,岑莳只穿了件卫衣,手掌的温度却是滚烫的,他问她:“冷吗?”
她点点头,不知道是真的冷,还是情绪始终漂浮着,身体里面发出的寒意,让她微微发颤。
岑莳将她揽进怀里,他的胸膛很宽,像一片天撑起了她此时的脆弱,让她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她对他说:“我开车来的。”
岑莳只是“嗯”了一句,没有问她车停哪,似乎也不打算让她再开车回去,而是直接走到马路边拦了车直奔凤溪。
路上苏一灿听见他打了个电话给苏妈,告诉她姐和他在一起,让她不用担心,先睡。
挂了电话后,岑莳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将苏一灿的手牢牢攥在掌心,用他掌心的温度一点点融化她指尖的冰凉。
出租车停在学校后门,或许是考虑到苏妈在家,岑莳没有直接将她送回去,而是把她带回了宿舍。
夜已深,宿舍楼漆黑一片,岑莳牵着她上楼,打开宿舍的门,让她坐在床边。
他蹲在她身前要去解开外套纽扣,苏一灿让了下,用手抓住前襟,岑莳眼里的光微微波动着,有些受伤,双手撑在床边,声音尽量放得很低,仿佛怕惊了她一样对她说:“先穿我的衣服,把里面衣服换下来,别吓着你妈。”
苏一灿想到衣服上的红酒,乍一看上去像血一样吓人,她松开了抓着前襟的手,岑莳仔细地替她把纽扣解开,刚才是匆匆一眼,而现在宿舍里只有他们两,静谧的夜,清晰的光线,她的脖颈、锁骨一路往下布满吻痕和淤青,他的眼睛红了,声线发紧:“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