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勤勤无声地笑,荡到沈铎面前,脚尖都已碰到了他。
两张面孔相照,彼此都能闻到对方身上沐浴后的淡香。
可那也只是一瞬,任勤勤又荡远。
交汇在一起的目光拉成了一条长长的丝线。
“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任勤勤问,“我知道你不大喜欢徐明廷的。如果我和他在一起了,我就必须在你们俩之间做一个选择。那我以后就要疏远你了。”
沈铎平静地说:“我尊重你所有的选择。而且我也一点都不担心。”
“不担心什么?”
任勤勤再度荡回沈铎面前。
就在她再一次荡远的时候,沈铎突然伸出手,抓住了里秋千的吊杆。
铁链晃动咯吱作响,任勤勤随着惯性朝后仰,要不是紧抓着吊杆,没准会跌个四脚朝天。
“沈铎!”她又惊又怒。
男人俊朗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手依旧紧抓着吊杆。
任勤勤进退不得,只得仰头望着他,不明白他这又是要闹哪一出。
沈铎垂头望了下来,嗓音因低沉而有些喑哑,钻入耳中,带来丝丝麻意。
“我一点都不担心你会远离我。不论徐明廷怎么影响你,我觉得你都做不到。”
任勤勤的嘴唇轻轻颤抖了起来。
她很紧张,她掩饰得很好的心事似乎有暴露在这月光下的危险。
沈铎说:“我们之间,和别人不同。就像荡秋千一样,不论荡得多远,你都会回到我身边。”
任勤勤的瞳孔微微放大。
“所以,哪怕我放手,也一点都不担心。”
沈铎放开了手。
任勤勤身不由己地朝后荡去,同沈铎的距离一瞬间拉远。
风卷着任勤勤的头发,半遮着眼。
视线里的沈铎悠闲地站在月光下,面孔半明半暗,就那么从容地望着她。
任勤勤再度随着惯性荡了回来。
就这时,沈铎朝前迈了一步,缩短了距离。
任勤勤一惊,无法避让,只有这么直直地扑了过去。
沈铎张开手臂,一把将任勤勤稳稳地接住。
海洋一般浩瀚的气息将她吞没,坚实强劲的手臂有力地环住她的身躯。任勤勤踮起脚尖,只能踩着沈铎的鞋面,手紧紧拽着他的衣服。
这并不是个惊险动作,但是她的心脏依旧狂跳得要从喉咙里跃出来。
沈铎并没有像过去一样,很快就松开手。
他的手臂反而收紧,将任勤勤牢牢地嵌在怀里。
任勤勤能感觉到他的心跳,节奏丝毫不比自己慢多少。
她紧张地期盼着,抬起了头,朝沈铎望去。
沈铎也正低头,注视着她,眼眸低垂。
两个人的呼吸都很急促,肌肤上泛起了一阵麻意,身躯仿佛被定格在了这个动作。
他只需要再把头低下来一点,就可以吻到我了。任勤勤心想。
任勤勤注视着男人的唇。
削薄,棱角分明,又应该会非常温润柔软吧。
任勤勤无数次想过,被这双唇吻住,会是怎样一种感觉。
沈铎这样的男人,看着凉薄、无情,几乎没有情-欲。他吻女人,又会是怎样一种表情?
沈铎就在这时松开了手。
任勤勤踉跄后退了一步,才站稳。
被男人胸膛焐热的地方被海风一吹,格外凉。任勤勤一阵恍然。
“太晚了,回去休息了吧。”沈铎把手抄回了口袋里,朝远处的腿子吹了一声口哨。
任勤勤站在风中,望着男人迈着懒洋洋的步子,消失在了小区花园的树影里。
*
周一开上班的时候,任勤勤给徐明廷发了一条微信,表示自己很乐意去给他爷爷拜寿。
其实这个时候,“启东”前董事长老爷子过八十大寿的消息,也已传开了。
距离投标只有十来天,大伙儿都有点紧张。竞争对手在这个时言言候大宴宾客,成了散会后闲聊的话题。
“‘启东’那个太子爷有本事,给公司搞到那么大一笔风投。现在他们取代了‘航世’,成为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了。”
“任秘书长和那位小徐总是老同学吧?要是能打听到点资讯就好了。”
任勤勤整理着文件:“都说他有本事,怎么会为点老同学的情分,就把商业机密透露给我。怎么,张经理,‘启东’对我们的威胁很大?”
项目负责人当然不会承认:“威胁不是没有,可是我们优势相当明显。这整个项目,都是由沈总亲自牵头的,没得我们到最后还替别人做了嫁衣。”
“听说那个小徐总背后的金主爸爸来头有点牛,不知道是什么金融巨鳄。人家毕竟是在华尔街混过的人……”
“长得也好帅。”有女员工补充了一句。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笑声。
“你们这些女生,就知道喜欢帅哥。”张经理直摇头。他前阵子阑尾炎急发住院动手术,昨天才出院,还没销假就过来开会,也很是敬业。
“人不可貌相的。”张经理说,“别看那个小徐总斯斯文文的,我在美国的朋友知道他,说他在投行里的时候,因为手腕强硬,眼光毒辣,可是小有名气。”
任勤勤本已准备离去,听到这话,又停下了脚步。
在她的印象里,徐明廷如明月清风,朗朗昭日,温柔得好像人间四月天,同“强硬”、“毒辣”有着天壤之别。
“英美的投行里,中国人是有点受排挤的,但是听说小徐总在实习期间就很受上司重用。中美经济战刚开打那阵子,他因为眼光独到下手快,还做了一笔轰动业内的大单子。他要不是回来继承家业,在纽约也是有名有号的金融新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