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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吾生须臾感叹,为似水流年留连忘返,随随便便心情不佳,为花谢月缺伤感,在一个细雨霏霏的季节、在匆匆的月台送走匆匆的朋友、在飘雪的街口为一束凋零的玫瑰秉烛。
所以,寂寞太易。
国文老师的话倒像是极其朴素地描述了一种大彻大悟后的禅定,尽管并非也的初衷。
未参禅时,山是山,水是水;参禅时,山不是山,水不是水;禅悟时,山亦是山,水亦是水。
禅定是一种返璞归真的境界,是人类灵魂深处的梦呓。
禅定为形与意的统一,自然而然地充当了一切形的量度。
浪子毕竟不是不染人间烟火的得道高僧,苛求不来禅定的洒脱:浪子亦是凡夫俗子,要区别一种凡夫俗子与另一种凡夫俗子,寂寞就不能等同于孤独。
寂寞足一抹忧郁的云,聚聚散散仍是一片一片,处于二维的概念体系里,于是我们很难意识到两种乃至多种寂寞感的交织。
孤独则完全是一个三维概念,在陌生的群体里,你说没有人和你谈得来,你宁愿一个人悄悄地缩在角落里。你的心此时被孤独深深包围了,被有容量的三维实体密封了,心囚于孤独的圈图里,你无力自拔,你无意自拔,这便是典型的八大山人式孤独。
然而若把那个三维实体置于心牢中,用你的心去密封孤独,这时,浪子也便刻骨铭心地体会到一种深层次的孤独。这一片空间是外人永难涉及的秘地,它只属于自己,偶尔渗进去的淡淡怅惘、点点悒郁,都将是予你心田无与伦比的滋润。
无论大众化的浪子怎么定义,在我心中,浪子已成为人们内在精神的一种象征性符号,浓缩在现代文明的一隅,定格于一小批现代人荒诞的期盼。或许有一天,当我们厌倦了远占的遗迹。当我们今日的文明业已废墟一片,生命才能更和谐地融于自然。
但无论如何,我是一名浪子,并不是因为我感到孤独或者寂寞,而是因为,我生来就是“浪子”这就像“道”之所以是“道”并不是因为它正确,而是因为它天生就是“道”只有顺从它,你才有可能获得人生的真谛!
我陷入了玄思的奇妙时空中,而唐心虹则像一朵散发芬芳的九月雏菊优雅地坐在我的面前,我从她身上感到的性感欲,就如风一样捉摸不定。它从我的心口处散开,就如山野上的风。这个时候,我只想倾听她的声音,正如过去的这种时候我渴望和外面的世界合为一体,溶化到天地中去。假如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那实在是太寂寞了这个没有思滢和琴书陪伴的下午并不寂寞,它充满了许多美丽的事情。
后来我就和唐心虹去跳舞了。
唐心虹的舞跳得非常之好,她的舞步不仅节奏分明,而且明显带有一种旋律感。这是一种很高的境界,舞步有了旋律的感觉,跳起来就不再是简单的节奏摆动,从而产生了多样化和丰富性。一时间我在这样的舞动中迷醉。
舞场里面的灯光也就在这样的时刻,及时熄灭了,我说的是完完全全地熄灭了。一切都立即陷入了浓重的黑暗,只有唐心虹身上散发出来的美妙香味儿在浮动。
这一刻好像足梦幻,我无法确切描述自己的心情,我想说:“假如我是一只孔雀,我要用一千只眼、看着你。
假如我是一条蜈蚣,我要用一百只脚、追踪你。
假如我是一个章鱼,我要用八只手臂、拥抱你。
假如我是一只猫,我要用九条性命、恋爱你。
假如我是一位上帝,我要用三个身体、占有你……“这样的香味儿一定是从唐心虹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它在黑暗中和大提琴奏出的优美旋律一同起伏着。
渐渐地这香气与唐心虹的呼吸混合在一起,在一种嘈杂的宁静中向我涌来。
我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的嘴唇,向黑暗中我所搂定的这个精灵贴去,结果我贴住了一个光洁而饱满的额头。与此同时,唐心虹将整个身子都向我靠了过来。她的躯体轻软而温热,像黑暗中撕下的一片。她在我的耳边吃吃地笑了,这时候的感觉是我的身体像水一样融化了,与音乐和黑暗以及起伏着的香气淌到了一起,搅拌在一起。那股香气像是一根绳索一样的东西,游进了我的体内,又将我的内脏紧紧地绞住,然后一古脑儿地拖出了我的躯壳。我就像一个空心人似的在舞池里飘荡。
终于夜了。
唐心虹因为要去接韩晶晶,所以先走了。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不打算早早回家,所以走出江南楼后,独自往外滩走去。
都说夜晚的外滩是最美丽的,每当华灯齐放,一座座精美的建筑就变成了水晶般的宫殿,与黄浦江东岸的东方明珠遥相辉映,美不胜收。
可是,这样美丽的外滩,通常很难让人心动,不是它不能,而是你不敢。外滩的高贵和骄傲,是上海其他任何地方都难以比拟的。那气宇轩昂的建筑、那耀眼璀璨的灯光、那雍容沉静的江面、那华丽雄伟的游船……一切的一切都骄傲地注视着你,没有足够的自信,你很难从容行走。
所以,对外滩的喜爱就像一场水晶之恋,美好而易碎,你只能仰慕,偷偷喜欢。
只有爱情中的青年,可以坦然面对这片辉煌,心无旁骛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迎着江风依偎着,倾诉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