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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那我先住下吧,真谢谢你了。”
贝尔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出了最后一句没经过大脑思考的话,似乎在这个柔情而固执的女人面前他已别无选择—样,他来不及去想将来也许会有的事,那毕竟是一个在他心中已隐藏了十八年的情结。
这种偶然的邂逅、又是如此神似的两个人,贝尔特束手无策了,低着头发愣。
“那今天我先带你出去走走,然后再买点东西回来,你看好不好?”
李凤师的语调一下子轻快起来:心中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就这样吧,一切由你安排。”
两人步行上了大街,李凤师兴致很高的向他介绍这滨海小城的一草一木,这是万贸商城,那是县委大楼。然后又绕到了城后的开发区,大片田地,中间是一条很宽敞的石子路,可惜凹凸不平,下起雨来,更是泥浆遍地。两旁偶有两幢新矗立的大楼,还有些没有完工的建筑,但却少见有工人忙碌的影子,整个开发区呈现出一种破败而被遗弃的景象。
贝尔特掏出一枝烟,“不介意吧?”
“在内地,男士们是很少有这种风度的,这倒有点让我受宠若惊。我当然不介意,我又不是什么千金之躯?”
李凤师很满意于男人的这种温文尔雅的举止。
“谢谢。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欧洲女人有时太烦了。我喜欢你们中国女子的宽容相对男人的迁就。这是个难得的好品质,会让男人深深的感受出成功事业之外的甜蜜生活。”
贝尔特朝空中缓缓吐出一个烟圈,若有所思的望着李凤师。
李凤师望着前面碧绿的稻田和起伏的青山,她明显感到了射在她脸上的火辣辣的眼神,但却很轻松地指着前面:“你看,一片绿。哟,又起风了,快看,一排排的绿浪。”
李凤师像孩子似的高兴起来。
贝尔特喜欢这种丝毫没有做作的女人,正如十八年前的那个女人一样,她是那样纯情,那样美丽。
李凤师依然高兴的嚷嚷,让贝尔特也快活起来。心理那些沉重的包袱也随风而逝。
“到那边走走吧。”
两人不约而同地侧过头来望着对方,说出这句话,然后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这样的默契让他们觉得心与心走得更近了。
两人沿着稻田中间的小道往前走着,禾苗在腿间绕来绕去。
有好几次李凤师踩上石子,脚歪了一下,贝尔特走在后面都有种冲动想走上前去扶住或者抱住她。可他毕竟是欧洲来的四十几岁的老板:心中又无时无刻不在缅怀着亡妻。这一切都在竭力的阻止他做那些超出身分之外的事。人的自然渴望和社会理智的制约和平衡,才使人如此衣冠楚楚的存在着。
“经常到这儿来?”
贝尔特问。
“嗯,以前,现在不了。好久没有真正的呼吸到田野的新鲜空气了。在房子里呆久了,在这种满是绿色的地方走走,心情也好多了。”
李凤师的语气里透出无比的舒畅。
“是呀,让人耳目一新。”
这条小路一直延伸到山脚,歪歪斜斜的石板路又攀沿上了山顶。山腰上有好些人家,都是果树环绕,这时,依旧是满树的绿。
贝尔特抬起头朝上望着,停了下来:“还不是很陡,继续走吗?”
“累了吧?”
李凤师满脸的关心。
“哟,有点。平时也没时间出来走走,更别说这种山间小路。现在早上锻炼回来都还得喘口气。”
说着,露出一副对自己很不满意的神情。
“说什么呀,像我这种在农村长大的孩子也觉得累。看,上面,山顶上有个寺庙,叫洪福庙,听说挺灵的,我们先找家店随便吃点什么,歇歇脚。你有没有兴趣上去看看?”
李凤师指着山尖上露出的几堵红墙。
“只要你不嫌陪我麻烦。”
两人上了几级石梯,然后绕进一家农户,一只大黄狗见有生人过来,汪汪的狂叫起来,拚命想挣脱颈上的铁链。
“干嘛,到人家家里去?”
贝尔特一脸的迷惑,“你亲戚?”
“当然不是。城里的人在城里呆久了,都常出来走走,有时累了饿了就到农户家里歇歇,有时也吃顿饭。后来,农户干脆就提供这种方便,这附近的人家基本上都是既住家又开店。”
房主人听见狗叫忙迎了出来。见两人衣着都不错,特别是那男的,威风仪仪,颇像有点身分的人。怎么又有新干部下调了?这生意可有的做了。想着,忙走出院坝,笑脸相迎:“两位是要歇会?”
“嗯,随便吃顿饭。”
“那到后面安静点的地方歇着吧。”
主人将两人领着绕过屋子到了后面的园子里。头顶上是用干稻草搭上的,竹子撑的梁,竹桌竹椅,上面的一副麻将却颇有点煞风景了。另一边是葡萄架,长得绿绿葱葱,其余的地方种着一些花草,但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简朴却还有点山野情趣。包括这男主人,也不似一般农村庄稼人的模样和打扮,举止也不嫌粗俗。
两人刚坐下,一个女人端着茶水过来了,满脸的微笑。
“怎么拿这种茶?去,换壶最好的来!”
男人颇不满意女人的表现和眼力,压低着声音喝斥道。女人也没吱声应他,仍笑道:“那你们俩等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