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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热见他头也不回地径直离了场,紧赶慢赶地追了过去,换了鞋,一直追到大门口才把人逮住,“你一个人瞎跑什么?”说话间,在冷风中打了个哆嗦。
陆时迦继续往外走,祈热虽不明白他这是生的哪门子气,无奈跟在后头,“你到底要去哪?”
“回家!”陆时迦忿声解释,仍是不回头。
脖子上的围巾跟着他人一晃一晃,祈热使坏,拉住耷拉在他背上的围巾一头,“你认识路吗你就回家?”
陆时迦脚步倏然慢下来,既是被她扯的,也是被她的问题给难住了。可心里还堵着气,面子让他不得不重新加快了脚步。
祈热怕给他勒坏了,没敢抓着不放,松了手,双手交叉抚着手臂,冷风吹过来,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又跟几步,步子越来越慢,最后,彻底停了下来。
前头陆时迦走得飞快,没多会儿,也停在了原地。
祈热呼着热气抬起头,错眼间眼前多出几片莹白。
不远处有人喊,“我靠真TM下雪了!”话后跟着几声口哨。
祈热顾不得冷,伸了手去接,稀稀拉拉的几片,轻盈地打着旋儿,像极了雪白的鹅毛。落在鼻头,她指尖一碰,什么也没摸着。
几步之外,陆时迦也伸出了手。
祈热侧眼一看,心里冒出不满。这可是她心心念念的初雪,怎么偏偏地这会儿就跟小矮子在一块儿,扫兴……又觉出满心的遗憾,早知道,就该把喻星淮喊出来。
惊喜与遗憾交集,祈热干干站着仰头看雪。
呼呼的冷风让一个个见了雪的成了通风报信的人,不消多会儿,旱冰场的人全涌了出来,有的还没来得及换鞋,馆员跟在后头追,见着一片片雪花,说教的话又吞了回去。
祈热多站了会儿,觉得自己立马要冻成冰棍,她缩着肩往前几步,伸手拉住陆时迦的围巾,“快快快!围巾给我!不然你就等着给我收尸。”
她穿得实在太少,看着单薄,一点也不保暖,陆时迦再跟她不对付,也没办法冷眼旁观。
他把围巾脱下来,还没递出去,祈热已经夺进手里,胡乱往脖子上一圈一圈地绕,边围边跺着脚,企图不让自己失去知觉。
刚围好了,面前又多出双手套。
祈热接到手里,看一眼,又递回去,十分嫌弃:“这么小,我哪戴得进去?”
陆时迦不接,也不说话。
祈热默默收了回来,研究一会儿,试图把手挤进去。好在这手套看着小,却有十足的弹力,她费劲一挤,当真被她给戴上了。虽然杯水车薪,多少能挡点风,祈热身上暖和了一点,低头一瞟,觉着眼前的小矮子看着顺眼多了。
她有了闲聊的心情,“听说初雪许愿很灵的,你要不要许一个?”
陆时迦本来不知道“初雪”是什么意思,最近总听柳佩君提起,问了,才明白过来。
“我才不信这个。”他双手插衣服兜里,活像个小老头。
祈热“切”一声,“不许就不许,我许。”
她手隔着手套互相搓着,抬了头冲向隐隐泛着光的夜空,“我希望,明年,或者两年后,我家能比你家有钱!”
陆时迦立时翻了个满分的白眼。
祈热不以为意,随口又许了几个,不过都是些发大财的梦,听着就很假大空。
雪越下越大,大有立时就把满城覆上银白的气势。几个人滑完冰一路蹦蹦跳跳,硬是把身体给闹暖和了。
祈热手脚发烫,带着两个小学生打道回府,进巷子时,透着路灯能见着砖瓦屋檐上铺了一层白,再上个坡,远远就见院子口立着个人。
头顶是路灯,光投射下来,把陆时樾人影拉得老长。他手上拿了件大衣,见到走近的三人,不知觉皱了眉。
祈热朝他招手,“陆时樾!下雪了!”
她小跑着过去,见着自己长款的呢子大衣,虽觉有些晚了,也急忙扑过去,“冷死我了刚才!”她边穿衣服边摊开五指,往对面的人脸上一摸,本来要问他“暖不暖”,手指碰到一片冰凉,改口问道:“你脸怎么这么冰?”
陆时樾往后一躲,转个身,进了院子。
祈热一路跟进陆家大门,隔壁自家传出谈笑声,一听便是祈畔跟陆正午在下棋,手边肯定还搁着热过了的酿酒。
“你进屋干嘛呀?下雪了,初雪呢!”祈热跟着陆时樾上楼,“你要不要许愿?”
陆时樾径直进了屋,里头二十多度,他脱了外套搁沙发上,人往椅子上坐。
“我可是许了好几个。”祈热跟到桌前,随手拿起他放桌上的书,等看清了字,愣了愣。
陆时樾看见,反应过来,手一抬,把书从她手里抽了出来,双手一合,起身把书放到了书柜最上面一层。
祈热不知是惊讶多一些还是慌张多一些,想了想,仍问出口,“你也想学法语?”
陆时樾依旧不说话,坐回桌前,随手找了一张卷子搁面前,拔了笔帽要开写。等到要落笔,又心不在焉。
隔几秒,他抬起头,直视着前方的电脑屏幕,问得不经意,“许了什么愿?”
祈热垂眸,顿了顿才开口,语气轻快,“我在电话亭给喻星淮打电话了,我们许了同一个愿望,希望能早点攒好钱去巴黎玩一次。”
默了两三秒,陆时樾“嗯”一声,又低回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