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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热觉得有点意思,这才自我介绍说和他是同事,有了共同话题,之后的谈话便不乏内容。
一来二往,两人还加了联系方式,祈热还是喊他“马老师”。
马老师十分地有礼节,虽知道祈热是李妲姣的朋友,却从没有跟祈热打听过任何事情,一行一动分寸拿捏得尤其好。
祈热个人觉得满意,再去问李妲姣的想法,李妲姣害羞地笑,说:“还不知道呢。”
祈热也跟着笑了,这是她这么久以来觉得最开心的事儿。
或许是开了个头,12月上旬,她又接到个好消息——她拿下了傅雷翻译出版奖首次设立的新人奖。
获奖了,请客似乎是必需。祈热也免不了俗套,赶鸭子上架地把办公室的同事请去吃了一顿火锅,顺道地回请了一次马老师。
祈热很喜欢喊他,是因为“马”是第三声,“老”也是第三声,连在一块儿得遵循“上上变调”的规律,“马”便读成第二声。
祈热每喊一次,就会想起麻涯来。
她这个想法有些自私,好像这么喊,麻涯就还在教学。后来马老师的形象越来越立体,她也就不这么想了。
火锅始终在吃,日子也向着2014年迈进。
梅城跨年的那晚,在郊区有一个拼盘音乐会,班堇她们乐队是表演嘉宾之一。
班堇联系祈热要给她送门票的时候,说当天她朋友会开一辆大篷车,拉上所有人一块儿过去,让她到时候在梅外校门口等车来接。
她默认祈热答应,说完就挂了电话。
祈热对着手机发了会儿呆,她猜班堇嘴里的“所有人”肯定会有她想见又不想见的那个人。眼下离这一年最后一天还有一个星期,她给了自己足够的时间来思考要不要去,但思考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很是无耻,无耻于把人往外推的时候,自己又上赶着要去见他。
可一旦接受了用来形容自己的这两个字,她又心安理得了。
她就是无耻,自私,而且可笑。
可笑的是,等她尽量压着满腹期待,打扮一番后去了音乐会现场,却得知陆时迦没有来。
祈热还在车上的时候就想问祈凉,也以为他会主动解释陆时迦的缺席,一路下来他却只字不提,光顾着刷微博看跨年消息。
到了现场,班堇彩排完找到他们,和祈热一样发现陆时迦没来,很是不屑地问祈凉:“陆时迦呢?他怎么没来?”
祈凉耸了耸肩说:“不知道。”说着不露痕迹地看一眼祈热,再一脸不以为意地看向班堇,“他们说他约会去了,我看就是瞎扯,她又没女朋友。”
旁边有人听见,忙反对,“诶祈凉,陆时迦不把你当终极目标,你现在连他在谈恋爱都没兴趣了?”
祈凉笑了声,“就他?得了吧,他看上去对谁都好,其实眼光高得很,谈恋爱?”他又看了眼祈热,似乎不太想继续说下去,“以后说不准,现在肯定没有。”
“你是自己忙着谈恋爱,不关心人陆时迦了,不过也没关系,人家照样不关心你,我们那天还说,这个估计就是他初恋了,真羡慕,那可是外语系系花呀……你想想,都一起去跨年了,虽然还有其他人吧,但是陆时迦不至于丢下我们,只能说明是为了系花呗。”
祈凉仍是不信,“别一个人在那儿瞎猜。”
“我瞎猜什么啊瞎猜,陆时迦自己都说了。”
“说什么?”祈凉面色一凉。
“说自己好像在恋爱。”
“……”祈凉掏了掏耳朵,“没骗人?”
“他总不会拿人女孩子开玩笑吧?”
事实已经很明显,祈凉低骂一句“卧槽”,拿出手机走远了几步。
祈热一直在旁默默观望,对话间,也收到了季桃和虞梦蝶的注视,应该是要看她得知陆时迦谈恋爱后的反应。
祈凉打出去的电话没有被接通,于是又骂骂咧咧地走了回来,催着大家去台下占前排。
祈热站在原地没动,直到祈凉回头看过来,她才挪了挪,继而朝他招了招手。
“干嘛?”祈凉脸上还是不爽,似乎还在为陆时迦谈恋爱不告诉他而置气,但到了祈热面前,语调压了一些。
祈热双手拢在外套袖子里,手指曲着,大拇指一下一下描绘无名指上戒指的形状。
从陆时迦喝醉酒那晚,把戒指重新给她戴上,祈热一直将戒指放在公寓,今天是第一次拿出来。
戒指是一起去看音乐节的时候陆时迦送给她的,今天也碰恰逢音乐节,还是辞旧迎新的日子。
辞旧迎新,她是那个旧人。
她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戴上戒指过来,但现在明白了,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这戒指还是不属于她。
远处有两个舞台,其中一个已经开唱。
台上是除去腰乐队之外,陆时迦最喜欢的一支乐队。
他们曾经一起在图书馆分一对耳机,陆时迦有他的偏执,听完腰,就非要再听他们。以至于祈热连歌词也记熟,到现在也还清楚。
“电灯熄灭/物换星移/泥牛入海/黑暗好像一颗巨石按在胸口。”
祈热在音乐声中几不可见地笑了笑,陆时迦在某些方面的品味很差,比如给她选的床单、窗帘;在另外一些方面的取向又很好,音乐,穿着打扮,连刚开始用的香水也选得很合适,不浓不淡,祈热现在也还记得那抹让她心颤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