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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步进了房间,掏了手机给祈热打电话。
祈热已经快到家门口,在他的提示下提前下了车,听他把刚才的事情简单复述了一遍,一颗心便跟着起起落落。
听完后她沉默了片刻,当即提醒他,让他一定注意,把所有跟她有关的东西都收好。
陆时迦举着手机往书桌旁走,“那可太多了。”
好在柳佩君给了他足够的空间,不至于因为疑心就来翻他东西,不然随便一件都够他好一阵解释。
他语气里透露着不乐意,但经历了刚才一遭,他再不敢任性,把所有的东西收到一块儿放进箱子里,然后上好锁。
另一边,祈热沿着一排光秃的法桐朝家里走去。挂了电话她仍然后怕,要是陆时迦刚才在柳佩君的试探下承认了,那这会儿她就得提着脑袋回去。但现在她的心情也不好受,跟提着脑袋没多大区别。
她步子缓慢,在离家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十来米外,陆时樾站在院门口,已经看见她,朝她笑了笑,一看便是在等她。
祈热跟李妲姣坦白的时候十分畏缩,但那份煎熬仍不如现在,即便陆时樾已经知道。可就是因为知道,她反而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她在原地停了会儿,就见陆时樾抬脚走了过来。
“迦迦跟你说了?”陆时樾脸上带了一丝笑,步子稳当地到了祈热跟前,说话的语气跟平常没有不同,自然而淡定。
祈热始终屏着呼吸,听他说话后才顺了顺,“嗯。”
两人十分默契地朝着反方向走。
陆时樾问完那一句也没再说话,面对陆时迦是一种样子,现在面对祈热,他心里多少还是觉得怅然。
祈热双手揣在兜里,走了一会儿,笑着低声问他:“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陆时樾顿了顿,随即笑着点头,“是。”
“我也觉得,”祈热脸上的笑容淡下去,重复着两个字,“疯了。”
越是时间久,越这样认为。
换作任何问题,陆时樾都可以开口安慰她,但这件事,他做不到乐观看待。思来想去,他觉得更应该提醒她,站在他的角度给她分析利害关系。
“家里人的性子你也清楚,刚才是好险逃过一劫,等之后你们跟家里坦白,家里会发生什么变化很难说得准。虽然我们是几十年的邻居,已经是一家人,但是以现在的情形来看,我妈到时候可能会很偏激,以后两家人形同陌路,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祈热听后心下立即又焦虑起来,陆时樾的一字一句都说在点上,也是她一直暗暗担心的。他们当了多少年的邻居,便有多少年的感情。若是因为她和陆时迦的事情让爸妈们割袍断义,那她就是最恶毒的那个罪人。
她当然不愿意看见,可是私心更不愿意跟陆时迦分开。
她自己明白,她是自私的。
“你觉得……”祈热故作轻松地开起了玩笑,“我能坚持下去么?”
陆时樾看出她笑容里的勉强,“我相信你,跟迦迦聊了之后,知道他也很坚定,”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出两个字:“但是……”
但是现实过于残忍,九岁差不是嘴上说说而已,父母那道坎也远远可以预见。还在住处的时候,陆时迦的话让他相信且有些乐观地认为,或许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他父母不至于拆散他们,但等真正站到了柳佩君面前,他即使不是当事人,也觉得要开口实在太难了。因为害怕,因为知道开口便是纷争的开始,所以觉得难。
他没有说下去,而祈热也全都理解,她故意耸了耸肩放松心情,“我知道,大不了……”
大不了什么,祈热也不知道。
“大不了我无理取闹,耍无赖。”她随意编出一两句。
陆时樾看着她的样子有些难受,他渐渐慢下步子,最后停了下来,“以前我设想过和你男朋友见面时候的样子,会想你要怎么介绍我,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现在好了,也省去介绍这一步,挺好的。”
祈热心里也难受,她嘴唇翕动着,最终笑了出来,“嗯,那你呢?”
陆时樾脸上现出疑问。
她解释:“我刚刚跟鹿小诗见面了,她说……她要往前走了。”
陆时樾心下了然,开玩笑说:“她已经看清我了。”
祈热却没有笑,又问一遍:“她要往前走,你呢?”
陆时樾没有正面回答,抬脚继续沿着石板路走下去,“我有样东西要还你,等过年之后看哪天有空,我们一起吃个饭。”
祈热跟在他旁边,听后真心笑了出来,满口答应:“好。”
两人走到小卖部才原路返回,回去后时间还早,祈热没去隔壁,一个人在家躺着。
傍晚的时候,季来烟和祈畔一起回来了,车子停在院子里,还钻出个半路搭上顺风车的祈凉。
祈凉已经从陆时迦那儿听说了今天发生的事,下车后想去见见他,可不知道怎么地,他也跟着心虚了起来,脚步方向一变,最终还是回了自己家。
他很少去祈热房间,这回十分自觉地敲了门,听见里面应了一声才把门开了条缝。
“干嘛?”祈热干巴巴在床上躺着,这会儿坐起身来问门口的人。
“还能干嘛?”祈凉怕楼下爸妈听见,压低了声音,“提醒你小心一点!被发现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