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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人?
顾新橙抬起眼睫看向傅棠舟。
颀长的身影一半落入灯光下,一半隐入夜色中。
胳膊支在窗沿,修长的指尖松松夹着一根烟。奶白的烟雾消逝在夜风中,烟头的一粒光点忽明忽灭。
眼神犹如一泓深潭,漆黑、冷淡又懒倦。
她窥不见底,却心甘情愿溺毙在这双眼眸里。
“不是坏人。”
……吧?
不知为何,顾新橙恍然想起高中时曾在书上偶然看到的一句话:“人不是活一辈子,不是活几年几月几天,而是活那么几个瞬间。”
那时她不懂这句话。
现在她冥冥中觉得,这或许就是她这辈子要活的某一个瞬间。
*
出租车在拥挤的车流中缓慢地向前挪动,平日里十分钟不到的路程走了半小时。
车子在银泰中心前停下,司机叮嘱说:“东西带好,别落了哎。”
银泰中心是长安街上最高建筑,首都规划委员会规定长安街两侧建筑限高250米,而银泰主楼是恰到好处的249.9米。
Hyatt旗下的顶级豪宅柏悦府就坐落于此,这里风光地段俱佳,傅棠舟平日大多宿在此处。
他去上海出差,顾新橙照常在学校和公司之间两点一线。
要不是他今日回京,她不会过来。
顾新橙走进挑高的入户大堂,正巧遇到楼内一位业主出门。
那是个身穿高级西装裙脚踩七厘米高跟鞋的中年女人,妆发精致,胳膊上挎一只黑色爱马仕包,走起路来脚底生风,一瞧便知是雷厉风行的公司高管。
大城市的邻里关系疏离寡淡,人和人之间更是泾渭分明。
高跟鞋踩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哒哒”声。她同顾新橙擦肩而过时目不斜视,可顾新橙还是从她眼角冷漠的余光里察觉出一丝轻佻的不屑。
顾新橙的嘴角自嘲似的轻轻扯了一下。
像她这样的年轻女孩,出现在价值近亿的豪华公寓楼里,还能是什么身份呢?
这种况味不明的眼神她不是第一次见,或许她该庆幸她早已习惯。
顾新橙上了电梯,刷卡后按下楼层数。她用指纹解锁公寓门,感应灯应声而亮。
偌大的室内空空荡荡,并没有傅棠舟回来的痕迹。
她踩着吸音地毯,穿过绘着壁画的玄关,将手里那摞书放到会客厅的矮几上。
顾新橙今年大四,刚好够资格报考CFA一级,正巧保研以后没什么重要的事,她就报了名。全英文的考试有一定难度,但对她来说问题不大。
既然学了金融专业,迟早得考下这个证。
现在距离考试还有两三周左右,她得把之前做过的题再刷一遍才能安心。毕竟八丨九千的报名费,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可她并不能完全安心。
她每刷几个题,便要停下来看看时间。
傅棠舟说今天回北京,却没说具体时间。她向来懂事,很少主动叨扰,在家等着他肯定没错的。
她和傅棠舟的相处模式不大像普通情侣。
他很忙,常常一整天杳无音讯。男人要有私人空间,像傅棠舟那样的男人,更是如此。
她深谙此道,所以能待在他身边这么久。
顾新橙刷完半套题后,望着安静的手机,犹豫再三,还是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给傅棠舟打了个电话。
银泰中心高层豪宅的夜景无可比拟。
鸦青色的夜幕下,绵延不绝的车流交织成一条条金色的飘带,缠绕着盘横交错的国贸桥。远处的灯光璀璨夺目,犹如万里星河奔涌而来。
顾新橙无心欣赏夜景,她拨出去的电话在“嘟”了几声之后被挂断了。
一条短信传了过来。
【傅棠舟:有应酬。】
什么应酬?和什么人应酬?在哪儿应酬?
这些问题顾新橙一个都问不出来,她给他回的短信是:“早点回来。”
等了几分钟,傅棠舟也没有新消息。
顾新橙暗自垂下羽睫,回去继续刷题。
顾新橙没吃晚饭,到了十一点,她肚子有点儿饿,便去冰箱找吃的。
傅棠舟出差一周,冰箱里的鲜果牛奶没断过。他不要住家保姆,物业每天定时定点会来替他收拾屋子。
至于他为什么不要住家保姆,他的说法是:“碍事儿。”
他说这话时,正将她抵在客厅的落地窗前。
她垂下眼睫就能瞧见深渊一般的高楼大厦,灯光映入她的眼底,绚烂一片。
而他,则在她身后为所欲为。
顾新橙拿了一盒酸奶,上面字母的排列组合不像她眼熟的任何一种文字。
她觉得味道不错,曾经上网搜过一次,这才发现是荷兰的品牌,国内并不销售。
顾新橙拧开酸奶盖,一边喝一边往浴室的方向走。
在寸土寸金的国贸CBD,这套房子大得像迷宫。一个客厅被拆分成会客厅、偏厅和起居室,除此以外,还有五个卧室和八个洗手间,也不知是要留给谁住。
浴室的灯光明亮透彻,她将酸奶放到盥洗台上,随手拾了一瓶卸妆液。
日常出去上班,她只涂粉底和淡色口红,并不爱张扬精致的妆容。
她对着镜子,用化妆棉一点点卸了底妆,擦去口红——整张脸显得愈发白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