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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再说这些了。”
“那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一阵悠长的蝉鸣适时地掩盖了苏眉的沉默。
他轻薄她,又几次三番地纠缠她。她不是没有想过去请他家里长辈干涉,可那样一来,又让他如何自处呢?她喜欢的也是所有人都觉得不可以的人,她体会过那样的难堪和羞辱。
他喜欢她是错的,可是喜欢一个人本身并没有错。
她心头一阵细微的刺痛,“我有点事要到同事家里去,我先走了。”
虞绍珩闻言,却上前一步,绕到她了身前,“是上回我在你家碰到那个?叫鲁……”
苏眉脸孔涨红,抢道:“不是的,女同事。”
只听虞绍珩略显浮夸地应了声“哦”,苏眉不禁失悔起来,她干嘛要跟他解释这个?也顾不得再撑着面子同他客套,低了头夺路便走。
虞绍珩看着她的背影,将手里的铃铛在胸前轻笑着向上一抛,又牢牢抓了回来。她若真的厌弃他,大可以叫匡夫人去同他母亲“告状”,可她宁愿担惊受怕地被他纠缠,在一言一语间做尽徒劳无功地抵御,也要顾着他的面子。她肯迁就他,多少是因为在意他;他想要她,她根本就逃不了;可她自己居然还不醒悟?!
他应该再添把柴吗?
这件事情早点定下来也好,省得其他人,譬如祖母大人再隔三差五地给他介绍女朋友,浪费他的时间;所谓男人要先成家再立业,大约就是这个道理,反正这件事是一定要做的,早点弄完了省心。
不过,他得了空来逗逗她倒也好玩儿。
嫌他给猫起得名字难听?他还觉得“许夫人”三个字听着叫人心烦呢,他和她计较了吗?
24、杜宇(二)
虞绍珩一边在林荫道上闲闲散步,一边合计自己的终身大事,见路边的报刊亭在外头摆了摊子卖旧书,便停下翻看。摊子上的书大概都是从毕业生手里低价收来的,不少书都被人做了各种标记批注,一本《茶花女》的扉页上写着“赠吾挚爱的媛”,书沦落到这儿,想来是分手了,拿一本写妓女的书送给女朋友,不分手才怪!还有一本单词书,版权页的空白处标了好几个日期,以及“这次一定要背完”云云,可大半本都是没翻过的,可见到底也没背完……虞绍珩正翻得有趣,忽然惊觉接二连三有人从他身旁的林荫道上快步跑过,其中一个,还是穿制服的校警。
都放假了,难道还有学生打架?
虞绍珩并不喜欢看热闹,但这些人的转弯的方向正是方才苏眉拐进去的那条路,他微一忖度,也跟了过去。
三幢红砖的二层小楼被新垒的灰砖墙圈到一处,看上去像是教工宿舍,小院子里已经站了四五个人,探头探脑地朝楼上观望,从楼上的露台能看见其中一户人家门户大开,里头隐约有人走动。
虞绍珩凑到一个教师模样的人身边,打听道:“出什么事了?”
那人扶了扶眼镜,“啧”了一声,道:“不知道,好像是有人自杀。”
虞绍珩一听,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四下看了看也没见到苏眉,正欲抽身离开,却见前头一个中年妇人猛然回过头来,窃声道:“不是自杀,是图书馆的一个女老师,可能是碰上小偷了……”
虞绍珩闻言,便越过他二人往楼上走,在楼梯上就见二楼朝东的一户人家房门大开,一个面露惶恐之色的年轻校警正从里头出来,跟虞绍珩打了个照面,见他让在一边,愣了一愣,赶忙下楼去了。
那校警一走,虞绍珩便见苏眉在房中贴墙站着,一只手覆在唇上,脸上却呆呆的没有表情,直到他走到她身边,她才惊觉:“你别进来,他们说要保护现场。”
虞绍珩在门口就扫过这小客厅里什么也没有,挂着绣花门帘的内室里至少有三个人在压着声音说话,心道,这都出去进来多少人了,只她是个老实的,只好温言道:“没事,你出来吧。”
苏眉却木然摇了摇头,“他们说让我别走,一会儿警察来了,要问我。”
虞绍珩打起帘子看了一眼,不等里头的人呵斥,便闪了出来,对苏眉道:“待会儿警察来了,要把人抬出来的,你站在这儿碍事,到楼下去等。” 说罢,一边腹诽学校里也这么不太平,一边把苏眉拉了出来。
苏眉梦游一般跟着他下楼,心底时明时昧,整个人都缠绕在丝丝缕缕飘忽不定的念头里,唯有裹在他掌心的那只手有明晰的知觉,像是风筝的线轴。
虞绍珩听得外头人声嗡嗡,知道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便拉着苏眉停在了楼梯拐角,握着她的手轻声问道:“是你办公室那个同事?”
苏眉连着点了几下头。
“你找她什么事?”
“我……我来给她送信,今天最后一天上班,有她的挂号信。我本来想从门下面塞进去的。”苏眉说着,肩膀微微抽搐起来,“我一碰,门就开了……我就叫人,想打电话叫救护车,他们说不用了,要报警……”
虞绍珩听着,在她肩上轻轻拍抚了几下,“一会儿警局的人过来就没事了。” 想着刚才他匆忙瞥了一眼房中的情形,言不由衷地对苏眉道:“许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了,没事的。”
“是—吗?”苏眉抬头看他,语气艰涩,仿佛呼吸都有些困难。
“你就别想了,让警局的人想去!”虞绍珩捏了捏她的手,“幸好你是个热心的,来给她送东西,要不然,还不知道邻居什么时候回来呢。”
苏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神色却又突然急切起来,“要是我中午过来,说不定……说不定来得及叫救护车……”
虞绍珩听到这里,连忙打断了她:“这么热的天,谁会大中午的在外头走?”
“我们俩一人一天值班的,我有好几天没跟她说过话,我不知道……” 苏眉自顾自地说着,神情亦有些恍惚,“要是我们一起值班,可能就来得及,来得及……”她蹙着眉,也说不出“来得及”什么。
虞绍珩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寻常人遇到这样的事情,有吓到的,也有特别兴奋的;苏眉不过是正好撞见尸体罢了,惊讶害怕都正常,但是她话里话外,却像是归咎于己的意思,通常只有目睹事件发生或者特别亲近的人才会这样。难道她和那同事十分要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