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探案
福尔摩斯态度立刻来了个大转弯,颇令我吃惊。“没关系,这可怜的小东西失去了主人当然会很伤心。我们能带它去小巷里散散步吗?”
弗罗茜拍手道:“哦,先生,你真好。看得出你很喜欢狗。请稍等,我去拿牵狗带!”
弗罗茜跳着跑开了,显然福尔摩斯的“好意”令她十分高兴。我说:“福尔摩斯,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肯定你不是出于好心才去遛狗!”
姑娘拿着皮带回来了,福尔摩斯赶紧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我别说话。她把皮带扣在朱莉的脖圈上,递给福尔摩斯。我们往前走去,渐渐远离房子;福尔摩斯牵着狗皮带,脸上一直绽放着笑容。
我们来到一条小巷,朝铁路方向走去,几小时前我们的马车还从这儿经过。福尔摩斯说道:“华生,这狗会有用处的。瞧,它有一个好鼻子,一路在草丛里闻来闻去。那姑娘说库珀提到过要去铁路,可是并没有说他是去火车站。我们在下个路口拐弯,就到离花园农场最近的铁路线了。”
我有点莫名其妙。“他为什么要去铁路而不去车站呢?他要出国的话,只能先乘火车到维多利亚车站或切瑞车站。”
福尔摩斯回答说:“也许他并没有打算出国。”
铁路线在远处隐约可见,我们继续向铁路路堤进发,突然福尔摩斯大声叫道:
“赫伯特在哪儿……赫伯特在哪儿?”小狗立刻竖起耳朵,嗅嗅鼻子,跑向铁路线。
可很奇怪,福尔摩斯却拉住狗,要往右拐,小狗在他的连拖带拉之下挣扎着。我问:“福尔摩斯,你干嘛不顺着它带的路走?”话音刚落,我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原来右面转角处有家烟店。福尔摩斯进去买了两盎司苏格兰混合烟丝,将它们从纸袋中倒进自己随身携带的烟草袋,然后装满烟斗。他迫不及待地点上火,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着洋溢在胸的浓重烟味。过了片刻,他满意地笑了,然后对狗重复着刚才的话。这一回,他跟在朱莉后面走,我则跟着他。
我们来到铁路路堤旁,眼睛越过长满草木的路堤边缘,察看下面的铁路。路堤不高也不陡,或者说是不大高、不太陡,我们很容易就爬了上去,朝两头看看,却没发现什么。福尔摩斯此时又得仰仗小狗了。它在前面兴奋地跳跳蹦蹦,我们跟着它进了堤坡上的草丛。最后,小狗停下了,抽着鼻子,发出呼哧呼哧的哼声。它猛地冲进一堆草丛中,将神情急切的小脸对着我们,仿佛在说:“我找到什么了。”
福尔摩斯用他的手杖在草中探来探去,我也用手杖戳戳这儿,捣捣那儿。结果,我们只发现一堆燃烧的余灰和一片被压过的杂草,显然是有人或动物在这儿躺过。我问道:“你是否认为他可能在这儿睡过一夜?”
福尔摩斯说:“也可能是哪个流浪汉来睡过,可我还抱有希望,华生,我还抱有希望。如果他真来过的话,肯定才离开不久。你看,这些灰烬是刚留下的,虽然已经不热了,但摸上去能感到时间不超过几个小时。如果库珀在这儿睡过,现在肯定还没走远。”
朱莉在这片曾被身体压过好几个钟头的草丛塌处嗅来嗅去,似乎希望继续找下去。福尔摩斯说道:“去找赫伯特!”说完便放开牵狗带。他又转过头来对我说:
“我不想束缚小狗的行动。如果它找到库珀,我们会马上知道的。”于是,他在堤上坐下来,又过了一把苏格兰烟草的瘾。
没过几分钟,突然响起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号,朱莉可能找到它心爱的主人了。
它继续哀声叫着,我们顺着叫声来到了铁轨的一个拐弯处。
我们不仅看到小狗,还看到了我见过的最可怕的景象;说起来,我还是个医生呢!铁轨中间有一颗人头。在铁轨和路堤之间还躺着一具无头尸体,显然是同一个人的。亲爱的读者,无头尸体已经够可怕的了,而无体人头更可怕,我们是两者都领教了。福尔摩斯似乎无动于衷,他跪下来先仔细察看人头。人头的一边已经严重变形,但当福尔摩斯轻轻地将它翻过来,从右半边可以清楚看出这正是库珀。嘴上还剩下半边上过蜡的小胡子,原先油光光的一组前额卷发中凝固着血块。我尽可能仔细地察看了尸体,不得不同意福尔摩斯的说法:库珀——我们已经肯定这是库珀——是把头枕在一根铁轨上自杀身亡的。火车从他的脖子上驶过,令其身首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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