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103章
病房里的纪天舟发现左鸢, 已经来不及了,她跑了。
徐图之一拳揍在纪天舟的鼻梁上,出血了。夏霁有气无力地叫:“徐图之!”徐图之咆哮:“纪天舟, 你还是不是人, 她是你兄弟的女朋友!”
夏霁又说:“小天!你快追啊!你快去和她解释清楚!”纪天舟左右为难, 狠了狠心说:“小夏, 对不起,我必须和她解释清楚!你等我!”
纪天舟来到室外, 瓢泼大雨,路上没有一个行人。他对着空荡荡的马路大声呼喊:“左鸢!左鸢!左鸢!”
左鸢醒过来,身处医院。她看见纪天舟的俊脸近在咫尺。面对这张自己深爱的脸,此时此刻,她简直不愿睁眼。她的爱情……她有洁癖。
左鸢闭上眼睛。纪天舟轻言细语地说:“医生帮你检查了, 没有大碍,你好好休息, 我在这里陪你。我通知了左鸣,他正带伯父伯母赶过来。”
左鸢猛然睁眼,问:“谁让你通知他们的?”“呃!”纪天舟说,“不通知也不太好吧!”
左鸢转身, 将后背留给纪天舟。纪天舟怯怯地说:“那我打电话, 叫左鸣他们别来。”
左鸢猛然坐起身,把纪天舟吓一跳。“纪天舟,你到底要怎样?你已经叫他们来了,为什么又叫他们不来。你已经选我了, 为什么又和夏霁……你不能这样, 你不能这样!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左鸢抓起枕头, 砸纪天舟。纪天舟也不躲避,任由她如此。
左鸢捂脸,嘤嘤哭泣。
纪天舟说:“是我对不起你!”左鸢望着他说:“你到底怎么想的。”纪天舟重复说:“是我对不起你!”
这是不是他的决定?男人的道歉就是他的决定。当他需要选择的时候,他和谁道歉,就代表他放弃谁了。这大概是礼貌?左鸢的心寒到冰点。
左鸢问:“对不起是什么意思?”纪天舟沉默。左鸢问:“你还爱她,对吗?”纪天舟沉默。
病房陷入可怕的寂静,绝望的寂静。
良久,纪天舟说:“如果你愿意听,我把我和她之间的故事告诉你。”左鸢不回答,算是同意。
纪天舟说:“我和夏霁都是父母双亡的孩子,我们的父亲生前又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我还不会走路,就和夏霁在一起玩儿。我们一起读幼儿园,一起读小学、初中、高中。到高中的时候,虽然我们谁都没有向对方表白,但是全校的同学,包括老师,都认为我们是……”
如果不出意外,纪天舟和夏霁会顺利地读同一所大学,在同一座城市工作。结婚,生子,幸福美满地过完这辈子。
那场飞来横祸,发生在高三的寒假。
纪天舟说:“我记得那天特别冷,下雪了。市政府广场要放烟花,我约夏霁去看烟花。那天我早早吃过晚饭,去她家找她。走到她家附近的巷子口,我看见她出门倒垃圾。我正想叫她,突然,一辆面包车过来,一个男人把我抓到车上。夏霁也看见我了,她跟着面包车狂奔。于是她也被抓了。”
左鸢注意到,两行清泪,顺着纪天舟的脸颊往下淌。他的声音开始变得哽咽。
“我们被带到一间小黑屋,共有三个绑匪,他们向我舅舅勒索五百万。”纪天舟泣不成声,“舅舅连夜筹钱,可是他们,可是他们,竟然趁机把小夏……”
两个绑匪呼呼大睡,一个绑匪上厕所。纪天舟凭借过人的机智和胆量,硬是背着昏迷的夏霁,逃出小黑屋。不知走了多久,估摸绑匪没那么快追上他们了,他才将夏霁藏在树丛里,自己跑到大街上求救。
纪天舟说:“我永远不能忘记这场意外,它就像噩梦,在过去十年,一直缠绕着我!如果不是我,小夏不会受到伤害。”
出事之后,岑绮绢很快带着夏霁出国,十年未归。
纪天舟说:“我再见到她,我发现她有男朋友了,人也似乎开朗了,我觉得她已经恢复了。但是我没想到……”
两个喝醉酒的流氓,让夏霁原形毕露。噩梦不仅没放过纪天舟,更没放过当事人夏霁。
“你说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纪天舟问,“左鸢,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听完纪天舟的叙述,左鸢反倒平静下来。这种平静连她自己都感觉惊讶。这难道意味着她接受了现实?
“我会选择夏霁。”左鸢慢慢地说。“左鸢……”纪天舟失声。
“纪天舟,她为你连命都不要了!她遭受这么大的伤害!你欠她的!你应该还给她!就算我们在一起,你觉得我们这辈子会安心,会快乐吗?”左鸢泪流满面。
纪天舟狠狠将左鸢抱在怀里,拼命亲她。左鸢闭上双眼。两人仿佛生离死别。
纪天舟说:“我舍不得你!我真的舍不得你!”左鸢说:“你必须舍得!你要好好待她,你们要幸福!”纪天舟说:“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左鸢说:“你这样我会反悔的!别辜负我!”
左鸣带着父母赶到医院,纪天舟已经离开了病房。
叶萍问:“小纪呢?他怎么不在?”左鸢笑笑说:“妈,你以前不是给我安排了很多相亲吗?张阿姨的儿子,李叔叔的侄子,王奶奶的孙子,我现在都很有兴趣,还来得及吗?”
纪天舟来到夏霁的病房。夏霁一见他,就冲他伸出双手。他将她揽入怀里,轻拍她的背。
纪天舟问:“图之呢?”夏霁说:“我和他说清楚了。我努力了,但我没办法爱上他。”纪天舟说:“这样也好,拖得越久,痛苦越深。”
夏霁忽然推开纪天舟。纪天舟柔声问:“怎么啦?”夏霁问:“左记者……”纪天舟说:“我们分手了!”“啊!”夏霁情绪激动地说,“不!你不能这么做!我不能这么自私!”
纪天舟抓住夏霁,安抚她说:“小夏,听着,我已经和左鸢分手了,我们和平分手了,这是事实!我现在单身,我想追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泪水涌出夏霁的眼眶,她使劲点头,扎进纪天舟的怀里。
叶萍没有时间哀悼自己失去准女婿。她是行动派,她回家立即翻通讯录,给那些长久不联系的七大姑八大姨打电话。“你手头有没有合适的小伙子?哎呦,你知道的,我们家鸢鸢以前专心扑在工作上。这不,最近突然开窍了,说什么想找个恋爱谈谈。”
左鸢出院的第二天,在西餐厅里,听一位工科博士介绍洲际导弹的射程。第三天,在咖啡馆里,听一位妇产科医生讲解女人生孩子时正确的用力方式。第四天,在公园里,听一位环保主义者痛心疾首控诉全球变暖问题。第五天,在肯德基里,听一位金融公司高管津津乐道行业黑幕。
左鸣问:“相亲的感觉如何?”左鸢说:“知识面扩大许多。我现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鸡毛蒜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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