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绣花鞋
龙飞问:“咱们公安系统你就没有看得上的?”
肖克苦笑道:“我看得上人家,人家看不上我。”
“别的系统的,我看也可以。”
肖克低下了头:“人家嫌干咱们这一行的没有生活规律,工资又低,又有生命危险, 怕最后落个孤儿寡母……”
龙飞也叹了一口气:“干咱们这一行光荣是光荣,神圣也神圣,可是的确很辛苦,也 有危险,有些人不会理解。”
肖克掏出香烟,弹出一支,递给龙飞,自己也点燃一支。
“来,老龙,薰一支哈德门牌的烟。”
龙飞接过烟,点燃了,津津有味地吸起来。
肖克望了望窗外,继续说道:“去年我在浙江办案时,邂逅了一个姑娘,她长得像一 根水葱,天生丽质,而且纯洁得一捏就碎,人家有那么点意思,我俩一见就像前世有缘似 的,两个人一下子就对上眼了。那是个细雨蒙蒙的日子,富有诗情画意,在烟雾膝陇的钱 塘江畔,她穿着藕荷色的裙子,打着一个淡蓝色的雨伞,飘飘悠悠而来,一双大眼睛,水 盈盈的……”
肖克说到这里,眼睛里泛出神采:“第一次相遇,就有说不完的话,没想到她对我们 这一行充满了幻想,充满了敬仰之情。她从小就喜欢看侦探小说,反特电影,特别喜欢看 《福尔摩斯探案集》,她想做个女侦探,还问我咱们能不能收她做特工,她想学驾车、发 报。打枪、格斗,这真是一次奇遇。”
龙飞也听得入迷了,津津有味地说:“这就是缘份,缘是天意,份在人为。”
肖克已陶醉在对往事的回忆中:“她带我来到她的家里,这是江边一个小镇,人烟稀 少,她家是一座普通的小木楼,她和奶奶在一起生活。她的家布置得像个小鸽子窝,墙上 挂着许多小布娃娃,柜子里是个小瓷娃娃,床头摆着几支各式的玩具手枪。吃过晚饭,我 们一起到江边散步。天已经很晚了,我们依依难舍,在那么美丽的月光下,她轻轻踮起脚 尖,吻了我,我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她依偎到我的怀里,我觉得心跳加快了,就像抱着一 只温暖的小动物,她仰起脸,说:”大骆驼,我真的很喜欢你……‘我问:“你喜欢我什 么?’她说:‘说不上来,’接着又说:”我有时感到很寂寞……‘说着,呜呜哭起来。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说:“你把我抱得紧一些。’我使劲搂着她,浑身像火烧一样。 她还嫌不够,说:”抱得更紧些。‘我使尽全身力气抱住她,简直要把她扯碎。她突然浑 身像触电般的发抖,上气不接下气,脸憋得通红,不时地翻着白眼。我以为她发了病,有 点害怕了。我大声问:“你怎么了?!’她不说话,浑身抖得更厉害,我觉得她全身潮潮 的,忽然,她昏了过去。我把她平放在草丛里,她面色鲜红,大汗淋漓,我用手绢轻轻地 擦去她额头、脸上的汗水……一会儿,她醒过来了,恢复了平静,大眼睛嘲笑般地望着我, 充满了柔情蜜意。她一骨碌爬了起来,哈哈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你呀,真是个傻骆驼, 大傻骆驼!’说完,一溜烟跑了。她就像一块花绸子在江边飘啊飘啊,一会儿便无影无踪 了。我以为自己在做梦,用手一掐大腿,嗬,还挺疼。”
龙飞叹道:“真是天生尤物,你小子傻有傻福气,她是真爱上你了。”
肖克沉默不语。
“后来呢?”龙飞催问道。
“后来,我回到北京,信来信往,简直就分不开了。”
“老肖,你恋爱了。”
肖克的脸上浮现了乌云,眼圈渐渐泛红。
“后来呢?”
“老龙,你知道干咱们这一行的规矩,我跟组织上提出这一情况,组织上派人了解了 那个姑娘的家庭和社会关系的情况,让我停止和她的来往。”
“为什么?”
“她家庭出身资本家,她的父亲在三反五反运动中畏罪自杀了,母亲出身国民党官宦 之家,解放前夕不愿留在大陆,但又说服不了自己的丈夫,抛下丈夫和独生女儿,到了海 外。这个姑娘不但出身不好,而且有海外关系,社会关系复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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