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心理师
重回临终养老院,一切都按部就班地展开着。汤小希说得不错,贺顿为之服务的老太太,是个“肥老太太”。其实她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抱她翻身的时候如同掀起一捆秫秸。看望的人络绎不绝,水果成箱拖进,鲜花的香气能把人呛个跟头。
贺顿每天都要拿回百合玫瑰康乃馨,装饰自己和汤小希的小屋。这倒不是克扣老人,而是花粉对病人不利,医生指示晚上必须把花篮清出病房。鲜艳美丽的花,把小屋装点得好像灰姑娘穿上了水晶鞋。
“要是我结婚的时候能有这么多的花就好了。”汤小希神往地说。
贺顿没理这个话茬,结婚?对于一个连固定住处都没有的女孩子来讲,简直是天方夜谭。“小希,我想走了。”贺顿说。
汤小希正在洗脚,一下子就从脚盆里站起来,水花四溅。说:“你要到哪里去?”
贺顿茫然地说:“不知道。”
汤小希重又坐在板凳上,说:“我还以为你在侍候那个贺老太太的时候,被她的孙子或是外孙子看上了。原来你并没交桃花运。”
贺顿说:“我只是不想在这里混日子了。每天陪伴快要死的人,时间长了,会觉得自己也快要死了。”
汤小希说:“你说得对。可这里有一个大优点,就是安全。快死的人,是没有力气祸害别人的。你到外面去了就不然,急风暴雨坑蒙拐骗,咱们就没活路了。”
贺顿从花瓶里抽出一朵盛开的红玫瑰,其实所谓的花瓶,不过就是一个大号的药瓶罢了。贺顿把玫瑰花瓣一片片地扯下来,说:“如果不是长在一棵树上的话,无论有多少清水,这花明天后天就会谢了。我走了,小希,如果我以后发达了,我就来接你出去。”
猩红色的花瓣飘然落下,好像一瓣瓣正在说话的嘴唇。
见贺顿去意已定,汤小希也就不再劝阻,说:“你也不要凄凄惨惨的,说什么发达了接我出去,好像我是跳在火坑里的烟花女子,你是阔公子哥似的。好吧,我等着你,不过是等着你混不出人样的时候再回来。好歹这里总是需要人的。”
绛香又说:“小希,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从此以后,我不叫柴绛香了,我改名叫贺顿。”
汤小希说:“这叫个什么名字?像个男的。谁给你改的?”
贺顿说:“是贺奶奶改的。”
汤小希说:“她凭什么来给你改名字?
贺顿说:“是我请她改的。”
汤小希说:“绛香……”
贺顿打断了她的话说:“汤小希,我郑重其事再次向你宣布,我叫贺顿了。”
汤小希说:“贺顿就贺顿吧,咬牙切齿干什么!你又不是叫了张曼玉!”她耸耸肩,不再说什么。天亮之后,贺顿又和范院长等告了别,拎着她的小包走出了临终养老院。书只有暂且放在这里,等安顿好了再拉走。
第十九章 这桩婚姻,浴劫残喘罹祸不愈
这桩婚姻,浴劫残喘罹祸不愈
柏万福在工作时间,还是和贺顿以礼相待,当着婆婆,两人也如常说话,齐心合力地作假,居然大家都没有发现裂隙。可能因为彼此都是搞心理学的,遮掩的功夫非同一般。只剩两个人的时候,就十分尴尬。于是,除了必不可少的接触,两人尽量少见面,处于冷战中。这天在心理室,柏万福进门,贺顿转身要走,柏万福平静地对贺顿说:“咱们谈谈。我看到你男人了。”
贺顿知道他们必将正面交锋,却没想到这样开始。她说:“你就是我男人。”
柏万福说:“以前是。以后就不是了。我已经见到了钱开逸,把话都说清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