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心理师
贺顿说:“你不要忘了,我是学心理学的。”
柏万福大惊,说:“心理学连这也管?”
贺顿说:“那当然了。心理学什么都管。”
柏万福说:“心理学可真够累。”
贺顿说:“要是总没人来,就不累。咱就关门了。”
柏万福说:“别说泄气话。新造的茅坑还三天香呢。”
贺顿说:“你这是什么话?把我们这儿比茅坑了?”
柏万福说:“亏你还是学心理学的,连这都不懂?新造的茅坑人家三天之内都找不到,更不用说你这种姜太公钓鱼的行当了。别着急,反正房子是咱自家的,也不用交房租。赔得起。”
柏万福本来是想给贺顿舒心,但这一说,贺顿又想起了钱开逸的借款,心里就忧郁,又不能明说。催促柏万福:“你快走。你站在这里,我吃不下饭。”
柏万福不解,说:“你吃你的,碍我什么事?”
贺顿说:“吃饭不能被人看。只有乞丐才当着外人吃饭。”
柏万福说:“我又不是外人。”
贺顿强调说:“你就是外人。我以外的人都是外人。”
柏万福说:“咱两个都那个了,你还说我是外人。冤枉啊。”
贺顿说:“你再啰唆,以后我就不让你那个。”
柏万福说:“得,我这就走。”
柏万福走了之后,贺顿开始吃饭。她知道婆婆做面条的时候,每次只打一个鸡蛋花,丝丝缕缕的蛋花飘得像飞天的衣裙,看着满锅扑腾,吃到嘴里却虚无缥缈。婆婆会把一个整鸡蛋偷偷卧在儿子的面条之下,好像一个潜藏极深的特务。
想到这里,贺顿莞尔一笑,狠狠地咬向鸡蛋,像是粉碎了一个阴谋。
正当婆婆的痴心妄想被贺顿的牙齿研磨之时,电话铃响了。贺顿不慌不忙地把鸡蛋黄咽下,可不能让它噎住了自己。在乡下,被噎住的孩子闹不好会送了小命。贺顿又用舌头在口腔里清扫了一遍,断定没有残余的饭渣会让口齿不清,然后,稳稳当当接起电话。
“你是佛德心理所的值班人员吗?”对方是个男人。
“是。”贺顿简洁地回答,甚至没有说“你好”。直觉中,她认为对方是一个不喜欢繁文缛节的人。
“很好。现在还有人值班,我对你们的好感增强了。如果我有心理问题,我可以到你们那里咨询吗?”对方很快推进着。
“是的。欢迎你。”贺顿言简意赅。
“你们在报纸上的广告中说,有资深的心理专家。我可否知道他们的水平究竟是怎样的?”对方有板有眼地开始调查。
对这个问题,贺顿倒是有所准备。她说:“他们都是有执照的心理师。”
“有文凭并不一定有水平。”对方来者不善。
“您说得对。但是,如果你没有来过,就无法评判他们的水平。”贺顿寸土不让。
“你的意思是,我有必要到你们那里去一趟?”对方好像在思考。
“我建议你——如果关心自己的心理健康,觉得有必要接受心理医生的帮助,我们愿意伸出手。”关于如何回复电话,贺顿已经作了一些准备,再加上整个一天百无聊赖,更是将各种古灵精怪的可能性都推敲了一番,滴水不漏。
“好。我们愿意伸出手。不过不是我的手,是我妻子的手。我觉得她很需要心理师的帮助。可以预约时间吗?”对方实质性推进。
“不可以。”贺顿断然拒绝。
“咦?为什么?我以前没有看到过你们的广告,今天好像是第一次吧?你们刚开张就爆满?不能吧?为什么你们要把送上门来的客人拒之门外?”对方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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