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好端端的,打什么电话?你吃饱撑的呀?你讨厌死了!”贺顿恶狠狠地砸下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柏万福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喷着唾沫星子说:“贺顿,你怎么啦?谁欺负你啦?没事吧?”
贺顿也懒得细说,就说:“没什么,有人捣乱,我刚才正在气头上,对不起。你走吧。快走快走,一分钟也别停留。你赖在这里,我心神不定。”
柏万福莫名其妙地走了。
贺顿枯寂地坐着。她不敢走,连上厕所的时候,都是开着厕所的门,生怕听不见电话铃声,撒完了尿,也不敢冲水。先支棱着耳朵确认没有电话铃声,这才拉下水闸。
随着时间的推进,她也渐渐镇定下来。不管怎么说,透过刚才那个电话,你可以肯定报纸的广告是登出来了。
等待。不是在等待中死亡,就是在等待中燃起希望。
贺顿不伦不类地想出这句话。在她基本绝望的时候,电话铃再次尖锐地响起。
这一次,贺顿不再那样受宠若惊趋之若鹜,让铃声响了一阵子,才矜持地拿起听筒。
“你好。”贺顿很客气很专业地应答。枯坐的当儿,她决定以这种口气说话,增加权威感。
“你好……请问……你这里是佛德……那个心理所吗?”对方迟疑着,好像很彷徨。
“是的。这里是佛德心理所。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贺顿不动声色。
“噢……是……那你是谁呢?”对方是个女子,嗓音细若游丝。
“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贺顿回答。
“能告诉我你是谁吗?”对方的声音大了一点。
“这个……”贺顿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问题,不在准备范畴之内。“有什么必要吗?”她下意识地反问,刚一出口,觉得不妥,但已不能收回。
果然,对方听了她的回答,就“嘎嘎”地笑了起来说:“贺顿,刚才这句话才像你的一贯风格。刚开始拿腔拿调的,我都听不出你的声音了,以为又雇了个小工呢!”
原来是汤小希。
贺顿大叫起来:“汤小希,你搞的什么鬼?害得我快得精神病了!”
汤小希说:“哎呀,你怎么不识好人心?今天不是咱正式开张的日子吗,我不放心啊!这刚给老人换完了屎褯子,指甲缝里还臭烘烘的,就赶紧抽空给你打个电话,你还嫌弃我啦?”
贺顿赶紧往回找补,说:“我以为你是客户呢。”
汤小希兴奋地问:“一上午有几个啦?”
贺顿哭丧着脸说:“一个都没有。”
汤小希说:“这就对啦!”
贺顿说:“没心没肺说风凉话。”
汤小希说:“就连超市开张,也得放爆竹摆花篮送些个低价的大豆油酸奶八连杯什么的,才有人挤破门呢。咱们得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
贺顿说:“小希,刚才这几句话,是我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以来,说得最精彩的。”
汤小希说:“你甭以为夸我两句,我就感激涕零了。汤小希的能耐还大着呢!总有一天,让你刮目相看!”
贺顿说:“不用等以后,我现在已经刮目了。”
汤小希说:“我也不跟你啰唆了。这个电话是慰问电,看你一个人坚守岗位比较辛苦。现在,我也要去坚守岗位了。拜拜……”
刚放下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几番折腾之后,贺顿已有相当的免疫力,平静地拿起了电话。
“你好。”贺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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