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权保持沉默
茶园在澹湖边的一座小山上,除了种满了一圈圈如梯田般的茶树,还在后坡种植了各色果树,而山脚下就是一幢通体雕花的木结构小楼,楼前一个清爽的庭院,墙角摇曳着疏朗的兰草。
来迎接我们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黝黑健朗,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像是玩笑:“你好,我是安承的表舅,欢迎外甥和外甥媳妇莅临指导!”
一条硕大的苏格兰牧羊犬紧接着窜了出来,撒欢似的猛扑到郁安承的身上,我正担心他招架不住,那狗却已经乖乖地伏到他怀里,呜呜地叫着,仿佛欢喜,又好像不满。
郁安承只是摸摸它的头,淡淡笑笑,就自顾自往楼里走了。
不过他对这狗的眼神还是都比对我有亲和力许多。
年轻的表舅在一旁不明所以地感叹:“这狗啊,跟了安承十来年了,你看这家伙多狠的心啊,娶了媳妇忘了狗,把它送到我这儿来了。”
我一瞬意外,但眼前很快晃过缺耳朵的梵高。
估计现在他和那个女孩共同抚养的这条狗,才是他的心头爱。
小楼里的日子的确悠闲散淡。
初春多雨,从小楼的阳台上看去,山色朦胧轻逸,似乎要化到青苍的天色里去。抿一口淡淡的明前碧螺春,看一卷小楼书阁里泛黄的书,真有种“偷得浮生几日闲”的惬意。
不过时间长了就没意思了,更何况在这样静的环境里,又对着一个悄无声息的人,情绪也渐渐要在阴湿的空气里生出霉菌。
或许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安静,郁安承比我耐得住寂寞,捧起一本书或是对着电脑就是一个下午。
那狗不时摇着尾巴来邀宠,郁安承却总是爱理不理,最多只是敷衍地拍拍它,次数多了,我都替这条狗委屈,忍着过敏打喷嚏的危险提醒他:“你陪它玩一会儿吧。”
郁安承的眼神从敷衍直接变成不耐烦,在电脑上快速打出几个噎死人的大字:
“不要管我的事!”
不管就不管!接下来还是三天的雨,除了和表舅或雕花楼里的帮工说说话,我几乎做了三天的哑巴。
太阳出来后,表舅请我们去山上看采茶。
这几天我们已经挺熟络,他本来就健谈,滔滔不绝地向我介绍种茶和品茶的经验,我见到久违的阳光心情明朗了些,话也多了,一路总算有说有笑。
不知不觉郁安承已经落在了后头。
通往茶园的大路边一条岔路,两边树林茂盛,很有点曲径通幽的感觉,我好奇想走过去,被表舅一把拉住:“别过去,那边山路湿滑,昨天刚有个工人滑到山谷里把腿摔断了。”
我赶紧收住脚步,直接走上茶园。
采茶女翻飞灵活的动作令人叹为观止,我不禁想起了小时候跳过的一个采茶舞,兴之所至,自然地就比划了几个动作,表舅拍手瞎起哄:“跳得好啊,你这水平,都能上春晚了!”
我鄙夷地撇嘴:“春晚导演都邀请我好几回了,可没办法,姐的档期都满了。”
表舅哈哈大笑。
“我能加入吗?”我跃跃欲试。
“当然可以,不过穿着这衣服可不行,”他看看我身上喜气的红色羊绒外套,“我去给你拿个工作服来。”
我看看采茶女身上青底白花的布褂子喜出望外:“是那样的吗?那头上的头巾我也要!”
表舅像对着个孩子:“也就是有人参观茶园的时候装装样子的,你要我都拿给你。”
我很期待地对他拱拱手:“有劳有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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