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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红干脆地说:“这样,你在局里等我,我去接你,几分钟就到了。”
普克本想拒绝,想想从林红家到酒吧,正好也要经过他这里,便同意了。挂了电话,普克收拾了一下办公室的东西,便走出大门去等林红。过不多久,林红那辆鲜红的跑车就到了面前,普克上了车,坐在驾驶座旁边的位置,林红歪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普克。
“好像瘦了一些。”林红说,然后就开动了车子。
普克看看林红,车里暖气很足,她穿着件薄薄的墨绿色高领紧身衣,脸上泛着一层红晕,嘴唇红润,不知是用了口红还是本身的颜色。
普克笑着说:“我看你气色很好。”
林红眼睛盯着前方,微笑地说:“真是难得,会接到你打来的电话。我以为你永远不会主动给我电话呢。”
普克说:“你知道我这人不太善于和人打交道的。”
林红从前方的镜子里斜了普克一眼,说:“你主要是不太善于和我这么直接主动的女人打交道。”
普克笑了,没说话,眼睛看着前方的地面。前两天的雪化了一半,夜里气温低,路面上有一层薄冰,很滑。林红车开得干脆但不失谨慎。
林红说:“今天怎么想起我了?”
普克说:“我本来就没忘记过你。”话一说完,普克有些后悔,本来只是想表达一些善意,但这样的话听起来却实在有几分暧昧。
林红笑起来,说:“这话我听了也不会感动的,想忘记一个人也不是件太容易的事儿。但记得一个人和想念一个人,这是完全不同的。”
普克微笑着说:“我们真是有不短的时间没见面了,你说话还是以前的风格。”
林红反问:“还是那么赤裸裸?”
普克笑起来,温和地说:“我还是那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习惯的表达方式。”
林红笑着,但那笑容渐渐隐去。对面驶来的车辆打着大灯,晃得她有点儿睁不开眼睛,她偏了一下头,说:“讨厌。”
林红的神情和语气发生了变化,普克敏感地意识到了,但他却弄不清楚林红是因为自己说的话而不愉快,还是因为对面的司机不规范的行为而气恼。
林红一边开着车,一边悠悠地说:“我还记得第一次在酒吧见到你,你从外面走进来,脑子里装满了东西,脸上却平平静静,身上散发出来一种只属于男人的张力。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你,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个男人,我喜欢上了。”
普克默不作声地看着前方,他承认在和林红单独相处时,他必须保持适当的距离,以使自己躲开那种诱惑。
林红看也不看普克,接着说:“现在,你还是和我初识你时一样,我明明知道你心里装满了东西,可你脸上却还是那么平平静静,让人没办法捉摸你的内心。我又对自己说,这么一个无法把握的男人,你还要继续喜欢他吗?”
话说到这里,林红的车已经开到了酒吧门口,林红把车倒到车位上,熄了火,车里的顶灯开着,车窗外的声音都被隔绝,林红默默地坐在驾驶座上,垂着眼睛不说话,也不下车。
普克本来已经准备开门下车,看到林红的样子,还是停下了。他想了一会儿,轻声说:“林红,你曾问我,为什么我爱着一个女人,却又没有和她在一起。你说得很对,那个时候,我心里的确装着一个女人,我们有着同样敏感和容易受伤的天性。而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保护她,使她可以避免一切来自外界的伤害。所以很长时间里,我和她都只是保持着朋友的界限,我似乎以此作为一种对责任的逃避。可现在——”普克转过头看着林红。“我想我应该告诉你,虽然我们还是没有坚强到无所畏惧的程度,不过对彼此感情的分量越来越重——我知道,我很爱她,愿意和她在以后的日子里共同面对一切。”
在普克转过头看林红时,林红也抬起眼睛来注视着普克的眼睛。普克一直说得很坦然,没有回避林红的视线。
最后,普克说:“林红,对你,我觉得现在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很多余。可因为你是林红,是那个永远独立而且充满自信的女人,所以我还是想说,我真的希望我们仍然是朋友,而且这种友谊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林红目不转睛地盯着普克,在车内灯光的照耀下,她的眼睛灼灼发光,脸上的表情沉寂着,看不出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好一会儿,她微微地笑了,说:“谢谢你的坦白。我当然会有些伤心,不过你很了解我了,知道过了今天,我还是林红,很快就会忘记这些我无法得到的东西。”她转过头去推车门。“好了,下车,刚才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好长时间不见,咱们应该好好喝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