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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的门关上了,迅速地驶出站台。直到这个时候,她才透过列车的门玻璃,看到了肖泉的脸。他站在列车里面,静静地看着站台上的池翠。
“肖泉!”
她大叫着向前冲去。但是,肖泉的脸很快就随着飞驰的列车而消失了。她冲到站台边上,幸亏被工作人员死死地拦住了,否则她就要掉下铁轨了。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默默地看着列车消失在隧道中。
他走了。
(10)
肖泉走了。
他再也没有回来过。每天晚上,池翠依然在书店里等待着他,孤独地躲在最后一排书架后,只要一听到脚步声,她就会立刻冲出来。但每一次见到的,都不是她所等的人。下班以后,她都会像幽灵一样在地铁里游荡,希望能够在某节车厢里与他邂逅,直到她被清场的工作人员赶出去。回家以后,她总是睡在沙发上,为肖泉虚掩着房门,因为她觉得随时随地他都有可能回来。
就这样,两个月过去了。季节也从深秋走到了冬天。就在一个冬日的清晨,她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体内部正在发生某种微妙的变化。
不,是致命的变化。
“不会的,不可能,这不是事实,我们仅仅只有一夜……”她一遍又一遍地向自己申述着,想要说服自己的胡思乱想。虽然大脑可以欺骗自己,但她的身体不会说谎。
最后,池翠还是去了医院,她希望这只是自己的某种错觉:因为对肖泉的日思夜想,而导致内分泌的失调。
然而,在她拿到医院的化验单的瞬间,她的一切幻想都破灭了。
肖泉说得没错,这是根本就不应该发生的事。
在医院的走廊里,她呆呆地坐在长椅上,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现在已确凿无疑了,她的腹中正孕育着一个全新的生命。
这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不,她要找到肖泉,因为她腹中的生命,他们不能再分离了,肖泉没有理由离开她。
池翠离开了医院,凭着记忆找到了肖泉的家。
她站在肖泉的房门前,先清理了一下纷乱的思绪,然后按响了门铃。
许久,屋里没有任何动静。但池翠有一种感觉,她觉得屋里有人,她能闻到人的气味。终于,门开了。
不是肖泉。
开门的是一个大约六十岁的男人,脸上满是皱纹,戴着一副眼镜,花白的头发,还留着灰色的胡子,看起来像个华侨。
“请问肖泉在家吗?”
“你找谁?”老人的表情有些诧异。
“我找肖泉。”
老人把池翠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以一种奇怪的口吻说:“你是他过去的朋友吧?”
“是的,他现在是住这里吗?”
老人缓缓地吐了一口气:“请进来谈吧。”
池翠走进了屋里,发现这里比上次她来的时候要干净了许多,看起来也像是有人住的样子了。老人依旧以奇怪的目光看着池翠说:“我是肖泉的父亲,上个星期刚刚从美国回来。”
“你好,伯父。我叫池翠,是肖泉过去的朋友。”
“你们已经有多久没见面了?”老人还不等池翠回答,继续说道,“你一定不知道,肖泉已经死了。”
池翠张大了嘴巴,她还没明白过来:“他——死——了?”
老人难过地点点头,看起来这次谈话勾起了他的痛苦回忆,他叹着气说:“是的,在一年以前。”
“什么?一年以前?”池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在两个月前,她和肖泉还共度了一夜。
“孩子,你一定有好多年没见过他了。如果你是他过去的朋友,你应该知道他一直都有头疼病。”
池翠想起了那一晚肖泉的痛苦,她点点头说:“是的,他偶尔会头痛。”
“两年前,我带他到国外的医院里做了检查,运用了最先进的仪器,终于发现在他的脑子里生了一个肿瘤。”说到这里,老人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但他还是强忍着悲伤说了下去:“这是不治之症,没有人能拯救他的生命。他一直都在与病魔斗争着,但是死神还是夺走了他年轻的生命,那是在一年零两个月前的一个夜晚。”
“一年零两个月前?”她快疯了。
“孩子,你一定悲伤过度了。你觉得我会把这个日期记错吗?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生命最后的希望,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不在了,命运对我们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