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杀人:以色列女特工自传
生活和我绕了一个多么奇怪的圈子:接受身体检查的时候我还具备干这份工作的能力,而看到令他们满意的检查结果之后,我反而变得无能为力。
一被录取,我就进入了训练……还有自我畸变。刚加入的前几个星期都是用来把我与生俱来的东西转变成别的什么,变成那些更有用的——对不起,应该说是更安全可靠的——以便重新学习他们那一套。另一方面,他们又发现了我性格里某些“野性”的东西,他们认为可以从中挖掘出有用之物。我因而处在了这样的境地:
一切都令我不满,而他们我行我素直到我拳头紧握为止。我遭到严厉的责骂,因为我常常在上课时抱怨、叹气,或是没有在两个小时内都热情饱满地奔跑。
从到这地方开始,我就没有顺从过这里的生存环境,只要做的到,次次我都唱反调。这种情形之下,和多夫的冲撞每天都会发生。他对我的态度是个混合体,驾轻就熟地将耐心宽容和残酷无情按比例调配起来——多数教官都有这手。虽说他们基本上是为了新手好,可坦白地讲这不对路。心理论证和死命令都不能使我长进,甚至好像起了反作用。冲突很快就公开化了。多夫施加高压,我就加剧对抗。他突出威信,我就更加明目张胆地冒犯。这种验证实力的把戏持续了一个多月。我都记不得了,一共有多少个晚上被关禁闭、罚跑步,为了作弊而加罚俯卧撑。
多夫是个聪明人。对我渐渐了解之后他终于搞明白了,我这态度更多的是由于自尊心放的不是地方,倒不是故意使坏。为了解决问题,他不再时时寻机用过分的刁难来折磨我,转而开始器重我。这办法奏效了。我并非上当,而是我清楚这等频率我也挺不了很长时间,再说拉人一把更有好处。因为确认自己的点子颇见成效,多夫还护着我免受其他小头目欺压。训练强度在不断加大,我们表面上也建立了友好关系。结果我以四年以来的最高分数完成第一阶段培训,在所有毕业生中名列第一,至于我糟糕的纪律档案里一个字也没写。
1994年8 月5 日晚和6 日晨:多发喀秋莎火箭炮飞向巴勒斯坦地区加利利西部和黎巴嫩南部停火区。在以色列境内,三名儿童在攻击中受伤。
“国家至高利益”总要人作出各种古怪的牺牲。最有难度的一项无疑是将“心理敏感”放大到极致,几乎就成了心灵感应。“观察一切,倾听一切,领会一切,推测其余。”要察觉到最最细微处,比如几近于无的手势,稍纵即逝的眼神,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呼吸的变化,还有对话者最细微的情感流露或者不适的表现。要记得住穿着,说话,行动以及停车习惯的日常性变化。刚开始这些看起来很难,但我们很快就达到了这样一种敏感程度——用不着刻意,最不起眼的细节也会主动跳到我们眼皮底下来。
要做到绝对敏感,可又不能神经质,不能脆弱,不能差劲。就算真做得到,也是胜算几无的赌博。目标射击练起来不难,而且越练越准。体能训练只要假以时日和精力,再加上用在这两样上面的劲头,也谈不上有多麻烦。敏感训练成本最大,因为它会产生永恒的痛苦。从中只得到快乐和力量的人十分罕见。变得敏锐等于承担无数苦痛。在希腊文里,“心灵感应”一词是“远离病人”的意思。远离,诚然。
确切地说就是:以足够的后退来保护自己。人若将这种特殊能力推到极致,就会得到和它同样极致的严酷命运。
大多数“正常人”把敏感的人视为“难于相处”,这是出于嫉妒。“正常人”
对逼近身边的痛苦往往无知无觉,无动于衷。敏感,这和洞悉他人弱点,拒绝付出同情——或更糟一点,利用同情心去对付他人——完全两码事。我并没有立竿见影地体会到敏感训练的影响。数年后,很偶然地有朋友对我说,“你真难相处!”或者“你变得这么难相处!”。本已烟消云散的看法碰巧被这次对话印证了。不过我没时间在意他们的提醒。
有天早晨,多夫见到我时突然重重地推过来。我没防备,一下子摔飞到房间另一头,狠撞到对面墙上。
“嗨!你干吗?”
“你得习惯这个,做着梦的时候也有可能发生一切。没想到试第一回你就乱了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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