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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馆的游廊内,少夫人提著一盏青灯,缓缓走著。灯光照映下,她那略显憔悴的脸便越发地苍白了。走到拐角处时,她眉头微皱,轻轻咳了几声。於是,她停住了脚步,将灯笼插在栏杆上。掏出一个瓷瓶打开,将里面的药丸倒了一粒在口中吞下。身体颤抖了一会儿後,才渐渐平复下来。她痴痴望了那瓷瓶好一阵,才将它收入怀中,然後站立了许久,终於提起那盏灯笼,步履娉婷地出了桃花馆。
杨柳斋的院子里,乔翼双手负在身後,在院子里缓缓踱著。月光下他虚幻的影子如同他的分身,随著他沈默地走动。突然,他停住了脚步。将身後紧握的手举在眼前张开,用复杂的目光注视著自己宽大的手掌。久久,他发出了一声深长的叹息。双肩晃处,身子腾起,闪入夜幕中。
禾香坊内。卓安婕坐在桌前,眯著眼,手持著那个黄色的葫芦,一口口地,缓缓啜著酒。她的眼前,一盏小小的油灯燃著微弱的光茫。桌子上,那个青色的酒葫芦借著这微光映出她的面孔,和那双微带落寞的双眼。许久,她突然放下手中的葫芦,握起桌上的长剑,转身走出屋去。衣袂飘扬,带起一阵轻风。於是,那灯火剧烈地摇曳了一下,熄灭了。
身著夜行衣的班戚虎在林间星丸般腾跃著,向著山庄的东侧不断前近。
终於,他在铁鸿来的书房前停了下来。静听了好一阵後,身材高大的他象一头巨猫,几个腾掠穿过院子,象上次那样灵活地潜入书房中。
一进书房,他便开始四处摸索起来。
这一次,他显得更加的小心和细致,几乎是在逐寸的搜索。
终於,当他将墙壁上的挂琴摘下,露出一个小小的暗格。正要打开,想了想,又侧著身子贴近墙边,掏出一把钢叉斜斜伸手向那暗格一挑。
噗噗几声,十余枚细小的金针激射而出,钉在暗格前丈许方圆的地方。
他轻轻吁了口气,重新站到暗格前,将它轻轻打开,翻捡起来。很快,他发出一声欢喜的低呼,将一个长约三尺的卷轴背在身上,毫不停留地穿窗而出。
他的脚步蓦然停住。
月光下,脸色冷漠的薛昊手持长剑,静静地站在院子里。
“班坞主,这麽晚还出来夜游,真是好兴致啊。”他扬起嘴角,略带嘲意地道。
“既然你已经知道是我,薛昊,识相就赶紧给本坞主让开,不要阻了大爷的财路!”班戚虎索性一把摘下面巾,凶狠地道。
“别的财路我就管不到,不过你要拿手上登录了本朝所有水师舰船的江山舰楫图去发财,便万万不可。”
“哼,你管的倒宽,这又碍著你薛家什麽事了?”
“这不关我薛家的事,却关乎大明国运,汉家百姓的存亡!想不到吧,向你求购这份卷轴的人是来自扶桑的密谍。他们的太阁丰臣秀吉对中土垂涎已久,不日便将对高丽用兵。届时我大明和扶桑水师必有一战,若让他们得了这份宝图,你知道後果会如何吗?”
班戚虎神色百变,脸上的颊肉颤了又颤:“大明国运,关老子什麽事!何况谁又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是你这小子拿来蒙老子的也说不定!”
“既然如此……”薛昊的长剑写意地出鞘,神色间到似早已料到会是这样,“也就只好领教坞主的高招了。”
班戚虎哼了一声,将大刀自背後反手抽出,在胸前一横。
夜风袭袭,对峙的两人犹如凝固了一般,一动不动。
班戚虎突然大吼一声,身子前纵,大刀上举,似乎便要一刀劈下。人在空中时,左手一扬,三支钢叉分别向薛昊的咽喉和胸前掷出。
薛昊神色自若,长剑漫不经心地颤了两下,钢叉便倒射而回,向班戚虎飞去。
班戚虎在空中一个急旋,两支钢叉擦著他的身子掠过,嘴一张,横著将第三支钢叉咬住,同时双手急落,六十四斤重的破山刀如雷霆乍现,以万钧之势劈下。
以薛昊的功力,也不敢硬撼这猛烈的刀势,身子一摇,退出丈外。
班戚虎竟不收刀,大刀直劈入地,轰然激起漫天尘砂。
灰尘弥漫中,他突然弃刀,双手连扬,数十把钢叉连射如雨,向薛昊飞去。
似乎没有想到这一招,一时间薛昊长剑左拨右挡,只顾著招架接连而至的钢叉。
铮铮声中,钢叉四射迸飞。
班戚虎的脸上露出狞笑,左脚一踢,身前的大刀车轮般旋转著向薛昊劈去。不知何时自腰间撤下的软鞭在真气贯注下,笔直如矛,向薛昊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