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关文章
-
无相关信息
“告诉我啊。”我不知哪来的勇气,追了上去。
她突然又跑了起来,再也不肯多说什么。我已经没有力气多跑了,追了几步,就被她遥遥拉下,这让我十分气馁,简直怀疑她在望月小学是不是教体育的。
“你其实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对不对?”我朝着她的身后用力大声喊出这句话。因为声音太大,四处充满了嗡嗡的回想。孟玲似乎回答了一句什么,但是都被这些回声掩盖了,我什么也没听清楚,她很快就跑出了我的视线,跑到了其他的车间。
我忽然想起欧阳,他似乎一直在原地没动。回头看看,他正扶着墙壁站着,一只手压在太阳穴上。我走近一看,只见他脸色煞白,额头上冷汗涔涔,似乎头痛不禁。
“怎么了?”我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扶住他。
“头疼。”他闭上眼睛,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大口喘着气。
“怎么搞的?”
他朝我摆了摆手,叫我不要作声,我只觉得他的身体越来越沉重,几乎完全靠在了我的身上,脸上的汗水已经水一样淋了下来,脸色白得可怕,连嘴唇也毫无血色。我生怕他晕过去,不断小声叫他的名字,他懒得点头,只是眨眨眼睛表示他听到了。我将地上的报纸用脚拢在一起,扶着他坐了下来,他似乎完全没有力气了,整个身子都靠在我身上,却没有丝毫热气。
怎么会突然这样?我又担心又害怕,瞪大眼睛朝门口望着,希望许小冰或者其他人会走进来。欧阳看起来很不舒服,胸膛起伏得厉害,必须马上去医院才行。
“好点没有?”我问。
他没有说话。
“你自己能坐吗?要不我出去找人来帮忙?”我摸了摸他的手,冰凉彻骨。
“好。”他努力挤出这个字之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小心地离开他的身体,随着我的离开,他一点点倒在地上,当我站起来望着他时,他已经完全躺在了地上,平时很注意修饰的他现在无法理会四周是多么肮脏,看上去就好象已经失去了知觉。我抬脚要走,却又很不放心,想了想,脱下自己的棉衣盖在他身上:“我先出去了,马上就回来!”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我,点了点头,甚至还扯着嘴角想笑一笑,但是那个笑容还没有成形就扭曲成痛苦的抽搐。 我忽然感到害怕,假如就在我出去的那一会他突然死了怎么办?
“你能一个人呆着吗?”我小声问。
“能。”他说。
我不放心地又看了他一会,终于走了出去。
这一次,我小心地留意着路径,以免回来时找不到欧阳所在的小屋。欧阳那张惨白的脸仿佛就在眼前晃动,让我心里一阵一阵发慌:欧阳,你可不要突然死了呀!我望了望四周,黑色房屋和地面似乎都预示着死亡,这是一个富有悲剧意味的场所,如此败落而荒凉,就像远离人世的生命。欧阳现在一个人留在那个地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假如是我,我是宁死也不愿意在那种情况下独自留下来的……
脚下的钢筋轻轻响着,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声音,这种寂静反而让我产生了有人潜藏的感觉,我忽然想到了孟玲,她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她是不是还留在这里?
她会不会又偷偷溜回到欧阳身边?
最后一个设想让我胃部猛一痉挛,全身好像被一种寒流涌过,我仿佛看见孟玲甩着那头漆黑强健的长发走向欧阳,而欧阳躺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近……这种想象让我害怕得发抖,我几乎立即就要转身回到欧阳身边。虽然我仍旧不能帮他做些什么,但是至少他不是一个人呆着,不用一个人面对孟玲。
也许是老天帮忙,或者是这种突发状况激发了我的潜能,就在我准备转身回去时,一股来自开阔地带的风从前方的门内涌入。真没想到,这次我居然很快就找到了出去的路。原来这间小屋就在出门不远的地方,过了两三道门,眼前豁然开朗,终于从黑压压的厂房里走了出来,那片荒地在阴郁的天空下摇曳着青色的嫩草,那个和我们一起追孟玲的人正站在厂房前,哧溜哧溜地吸着鼻涕。他看起来傻乎乎的,大概没法帮上什么忙。我掏出手机看了看,已经有了信号,连忙拨打了120的电话,拨打号码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手哆嗦得厉害,好不容易拨了号码,电话还没有接通,一只冰凉的手忽然从我耳朵边伸过来,将手机轻轻从我手里拿了过去。我的心猛地一跳,蓦然转头,却看见欧阳正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