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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杜衡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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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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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鸾负手在殿内来回走动,忽的停住脚步,略显烦躁道:“怎么太傅还不进宫来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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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小全子劝道:“圣上稍安勿躁,许是就快来了呢。”又从宫婢手中接过茶盏道:“圣上要不要先喝口茶?”宋卿鸾重重呼出一口气,伸手接过茶盏,揭开盖子胡乱喝了几口,又递还给了小全子。小全子甫一接过茶盏,便有太监进来禀报道:“圣上,段太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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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鸾连忙道:“快快有请。”屏退了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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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段尧欢进来后,宋卿鸾连忙迎上去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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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尧欢道:“还算顺利。李道元已经答应帮我们了。至于吴广义那边,我也已经将他的把柄交给李道元,请他代为前去说服。他二人一向关系密切,李道元既已倒戈,吴广义也不会固守,况且我们有把柄在手,谅他也不敢不从。”又道:“请圣上放心,李道元此去,必定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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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鸾笑道:“好。”伏靠在段尧欢的怀里道:“我就知道,太傅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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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晚上,段尧欢连夜进宫与宋卿鸾报信道:“李道元传来消息,说吴广义那边已经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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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鸾喜道:“好,那咱们就可以动手了。”又问道:“东西呢?带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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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尧欢闻言从怀中掏出一份折子给她,宋卿鸾连忙接过翻看,点头笑道:“好,很好。明日早朝我就命人当众宣读这份奏折,到时我看杜衡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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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尧欢沉吟道:“杜衡那边近来可有什么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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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鸾嗤笑道:“据风影带回来的消息称,杜衡这几日醉生梦死,整天流连于各大青楼酒馆,除此之外,可并没有什么别的动静。”又道:“太傅你别太过虑了。要我说,自从刘玉死后,杜衡便对我松懈不少,加上我那日又答应杜莞……嗯,总之杜衡现在对我全无防备,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会在明日早朝上对他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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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尧欢道:“那就好,卿鸾,我总是盼着你心想事成。也希望此事可以早日了结。”却在触碰到她手心肌肤时蹙眉道:“怎么这么冰?”拢了她一双手放在唇边呵气道:“好了,眼下要说的事也都说完了,我们早些上床歇息罢,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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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鸾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一对眼珠子便如黑曜石般熠熠散发着澄静光芒,肌肤是透了明的白,仿佛上好白瓷,白皙细腻,绝无一丝瑕疵,因此反而不见生气。两厢映衬,愈发显得白的白,黑的黑,偏一张嘴唇又饱含血色。她此时逆着光,又以这样的神态看他,无端便显出几分诡异。段尧欢勉强笑道:“怎么了?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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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鸾微微笑道:“这样的时刻,我怎么能够睡得着?太傅,距离早朝还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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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还有好几个时辰吧,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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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鸾拉着他往床边走去:“那恐怕,我要这样睁眼在床上躺几个时辰了。太傅,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我实在太兴奋了,根本睡不着。”及至行到床边,兀自上床和衣而卧,看着段尧欢道:“太傅,你也上来陪我躺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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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尧欢笑道:“好。”上床后将她仔细揽在怀里,柔声道:“就算睡不着也好歹把眼睛闭上,养养神,乖。”见宋卿鸾缓缓闭上眼睛,笑着亲吻了她的额头:“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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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朝,宋卿鸾命人将昨夜那份折子当众宣读了出来,虽说先前也有刘玉上奏弹劾,但群臣乍闻奏折所述,仍不免暗暗心惊。反观杜衡一派泰然自若,似乎并不为之所动:“圣上明察,有刘玉的下场作为前车之鉴,不知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胆敢出言污蔑老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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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鸾于是微笑道:“奏折上署名的,正是李道元与吴广义两位爱卿——这是他二人联名上奏的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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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既出,杜衡脸上的血色霎时褪了个干净,只怔怔地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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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鸾道:“奏折上所述的罪状甚多,什么借科考之机,大肆舞弊,借此结党营私,收受贿赂;什么克扣赈灾款项,中饱私囊;什么滥用私权,以一己好恶随意调动官员等等,实在不胜枚举。”又笑道:“不过这些小打小闹,朕也不屑放在朝堂上来讲,朕只跟你说一条,你在边陲镇操练兵马,意图谋反,确有此事不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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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仍是不言语,李广义却上前道:“启禀圣上,确有此事不假。卑职已将边陲镇的一万人马收服,当中有个领头的名叫李荣,杜相若有不服,不妨叫他上来当面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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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鸾道:“杜相的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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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此时方才镇定下来,心知李道元等人早已暗地里背叛自己投靠圣上,眼下大势已去,如今所求,唯有保全这身家性命罢了,当下下跪道:“启禀圣上,事已至此,老臣亦无谓辩解,那边陲镇的一万人马确为老臣所有,只是老臣养那一万人马并非为了他日谋反,不过……不过是为了培养相府的一队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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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鸾冷笑道:“一队护卫?是甚么样的一队护卫需要一万人之众啊?杜相啊杜相,您老说话可真是越来越没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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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道:“老臣深知这等说法必不能使圣上信服,老臣也不敢奢想能得到圣上宽恕,但求圣上仁德,看在臣这么多年以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臣以及臣全家一干人的性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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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鸾闻言大笑道:“杜相可真会说笑,你难道不知道,这谋逆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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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脸色一变:“圣上明鉴,老臣绝不敢行谋反之事,那一万人马,纯粹是老臣用来自保平安的……”他此时穷途末路,已是口不择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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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鸾道:“自保平安?如若杜相举止坦荡,光明磊落的话,又何需早早谋划将来,寻求后路自保呢?还不是因为心中有鬼?”冷声道:“行了杜衡,你也别做无谓的狡辩了,你如今谋逆罪名坐实,朕今日就要将你依律严惩,为刘玉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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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面目狰狞道:“圣上难得就非要赶尽杀绝么?臣手中可是有先皇御赐的尚方宝剑,可免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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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鸾闻言嗤笑道:“朕早料到你会拿尚方宝剑来说事,是,先皇是赐了你这块免死金牌,但他老人家的本意是借此表彰忠臣,可不是让你等奸佞拿它充当护身符!杜衡,你此刻抬出先皇说事——你还有脸!如若先皇此时尚在人世,看到你如今的这副嘴脸,只怕悔不当初吧!”转而看向吴广义道:“吴将军,事情可都办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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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广义道:“回禀圣上,末将已派弓/弩手将相府内宅外院团团围住,只消圣上一声令下,末将便立刻以烟火为讯号,下令弓/弩手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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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鸾微笑道:“很好,那就放箭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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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尧欢上前劝阻道:“圣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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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鸾蹙眉道:“好了太傅,朕意已决,你就不必再多言了。”一面对吴广义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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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广义领命告退,自去宫门外点了烟花。片刻后忽闻一声巨响平地而起,宋卿鸾便道:“可惜只能听见声响,却不能亲眼目睹这烟花盛放的绚烂场景,实在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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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杜衡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手指颤巍巍地对着宋卿鸾,死死盯着她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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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鸾仍是微笑道:“我什么?杜衡,你别这样看着我呀,这还不算完呢。”一面抬头朗声道:“杜衡任丞相一职期间,借职权之便,贪赃枉法,结党营私,无恶不作。更有甚者,私下招兵买马,意图谋反,实在罪无可赦。今特处以剥皮之极刑,株连九族,以儆效尤。”低头看着杜衡微笑道:“至于丞相府上那一堆箭靶子,就都拖去喂狗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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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尧欢闻言连忙上前道:“圣上,杜衡罪孽深重,自是死有余辜,只是杜氏一族盘根错乱,牵连者众多,若皆处以极刑,失了人道,恐积怨太重,而近年来又天灾频发,臣深恐此举加重天怒,恳请圣上酌情减刑,以彰圣上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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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鸾道:“近年来之所以天灾频发,就是因为有杜衡这帮人整日为非作歹,作恶多端,这才引得上天震怒,朕此举正是替天行道,又岂会加重天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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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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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鸾此时已有三分不耐,眉眼间满是戾气,看向段尧欢道:“好了太傅!今天这样的大喜日子,你别惹得朕不痛快。”扫视底下群臣道:“朕对杜衡的处决,众卿家可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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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早已被杜衡的下场吓破了胆,此时哪敢反驳宋卿鸾,齐齐高呼道:“圣上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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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鸾大笑道:“好。”自得地一挑眉:“那就退朝吧。”身旁小太监立马尖声道:“退朝!”宋卿鸾步履轻快地走下朝堂,在经过杜衡身边时却被其一把抱住小腿,杜衡怒目圆睁,死死地看着她,咬牙切齿道:“小皇帝,你的心肠这么毒,来日一定会遭报应——一定,一定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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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鸾着看他冷笑他道:“我到底如何死法,你是看不到了。不过呢,你却是注定不得好死。放心,我会嘱咐行刑之人小心‘伺候’,一定教你亲眼见到你自个儿的那张皮。又或是行刑之后搬面镜子让你好好瞧瞧自个儿,看看没了那张人皮之后,你到底——是团甚么东西!哈哈……”一面挣脱他的钳制,抬起一脚狠狠踹在他的胸口,直将他踹倒在地,而后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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