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底扬尘
作者:云中岳
天色尚早,落店的人不多,他取了衣巾洗漱用品,大踏步到了天井旁。
一名褐衣人正摇摇晃晃走向水井旁,看背影像是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人,脚下虚浮,情
形不大对。
这一带的水井水量足,底部是沙石不致浑浊,用石砌了五尺见方的井栏,栏下尺余是清
澈的井水。永州附近的山石土多,居民的使用器物有不少是石制的,建屋少不了石,甚至街
道也是五尺长两尺宽的的大石所铺设。天井皆是石板砌成,万一滑到,可能把脑袋砸破。
中年人跌跌撞撞到了水井旁,伸手取井栏上搁着的木制水勺,手在发抖,上伸前倾伸勺
舀水。
“这人有病!”他自语。
“扑通!”中年人栽下井去了。
不远处角门旁有两名客人在聊天,其中衣人大叫道:“店家快来,有人跌下井去了。”
他急冲而至,丢下洗漱物,俯身伸手抓住了那人的背领往上提。井深仅六尺,如不是病
人,淹不死失足的客人。
中年人已喝够了水,仍在半昏迷中挣扎着叫:“水!我要水,我要……水……”
两名店伙和数名客人奔近,方大郎将人放下,向紧张的店伙说:“这人浑身火热,病得
不轻,快通知他的家属找郎中治理,不然麻烦得紧。”
店伙推开双手,无可奈何地说:“客官,这人是三天前独自已人落店的,第二天就病倒
了,哪有亲人照顾?”
“他没有朋友?”
“敝处一向太平,落店不必验路引,我们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呢。”店伙无可奈何地说。
“那你们就该找郎中替他诊治。”他正色说。
“是啊,西街的唐郎中已替他留下两服药,还是小的负责照料他吃。”
“快将人抬回住处,在下替他诊治,快!”
两名店伙将人抬走。中年人的床位恰好与他同房,中间只隔了四张床位。店伙替病人换
了衣裤,他一面诊治,一面向店伙说:“请将他的两包药拿来给我看。”
“已经熬给他吃了。”
“药渣还在不在?最好把单方拿来。”
“没留下单方,药渣还在。”店伙一面说一面都了。不久,带来了药罐。
方大郎出房将药渣倒在床上,检视良久,摇头说:“店家,你们定是已先交代郎中,不
愿多出诊金。”
“这……这位客人三天来,连房钱都没给,行囊中只有六七串钱,那来的余银付诊金?
小店也负担不起。”
“哼!人死了贵店还得打官司呢。”他悻悻地说,回身入房又道:“快取笔砚来,在下
开张单方。”
他将二两银子连单方交给店伙去检药,先给病人服下一些药散,不住以冷水浸巾替病人
拭身与覆额,许久,病人安静下来。
等药汁送到,病人服下了药,片刻方神智清醒,已得掌灯时分了。
同房共有六名旅客,彼此皆能衷诚相助,帮助他换小取物,毫无怨言。直等到病人完全
安静厂来,大家方松了一口气。
病人的热度徐徐消退,清秀的脸蛋上仍然发红,干裂的嘴唇不再流血。看年纪,这人约
在廿十上下,五官端正,一表人才,不像是个低三下四的人。
方大郎至外厅进食,回房时病人已经完全清醒。他到了床畔,含笑问:“兄台是否感到
肚饥?昏沉感仍在,对不对?”
病人嘴唇牵动,元神的眼睛艰涩地向他注视,久久方有气无力地说:“谢谢你。是你将
我从鬼门关里拉出来的?”
“在下只是拉你一把而已。”
“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没什么,同是天涯沦落人,互相帮助,理所当然。兄台体格特异,半天工夫便烧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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