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准许县民旁观,仅树立了肃静牌,近百名看审的县民,屏息着静候,没有任何人敢发出
声音。
蓦地,传呼声悠扬而起:“大人升堂!大人升堂!大人……”
狱卒将他扶起,屡声橐橐,知县大人从后堂转出,升上公堂。
这位大人身材修长,颊上无肉,生有一双阴冷锐利的眼睛,留着三绺须,脸色阴沉,不
怒而威。
主簿呈上诉状,县丞呈上罪证,案上摆了艾文慈的包裹行囊氏盒药物。其中最触目的,
是那些必要时用来救命的小玩意:可做百合钥的如意针钩,半开锋口的制钱,撬物用的扳手
披针,七形小钻。
唱名、点班、……一阵繁琐架子十足的升堂节仪过后,推官宣读诉状,大意是说姓南名
鸣的人胆大包天,白昼公然抢劫兖州车店的长途客货骡车,逃回金乡。竟敢公然侵入站店抢
劫伤人,罪证确定,罪不可恕。
郭大人冷冷地注视着堂下的艾文慈,久久方吐出王个字:“带原告。"“带原告!”一
名公人传叫。
两名公人带上麦定远上堂跪下,县太爷冷冷地说:“报上身世来历,所告何事。”
姜定远当然一口咬定艾文慈入店抢劫,指证艾文慈在东陵镇抢劫骡车。可是,他说不出
骡车的现状,也含糊地不提有谁目击检劫骡车的人证。
“带犯人。”郭大人叫:大人已看过诉状,不用多问原告了。
四名狱卒将行走不便的艾文慈连推带拉拖到堂上跪下,郭大人照例问明身份,指着公案
上的杂物问:“南鸣,这些物件是你的?"艾文慈根本看不见案上的东西,说:“小民看不
见。请大老爷赐给小民看个明白……”
“啪”一声响,惊堂木第二次暴响,大老爷的叱声惊心动魄:“大胆恶贼,你还敢在公
堂放赖?”
完了,不问青红皂白,大胆恶贼四个字,已加在艾文慈头上了。
“刚才原告的控诉,你听清了没有?”大人接着追问。
“回禀大老爷,小民冤枉……”
惊堂第二次暴响,大人怒叫:“人证物证俱在,犯案时当场被擒获,你还敢叫冤枉?该
死的东西。”
“小民赶来报信的,怎敢……”
“住口!报信你会伤人?贼骨头不打不招,大刑伺候。拉下去,赏他五十荆条。”
五十荆条谁也吃不消,公人们不由分说,拖曳他下堂,只打了三十余记,饥渴交加,筋
疲力尽的艾文慈,便已经半身血污,昏厥了。
冷水将他泼醒,接着是一声比一声冷厉的叱声如山般压下:“从实招来!从实招来!
从……实……招……来……”
最后一声“看夹棍伺候”如天雷狂震,他五内如焚,大叫道:“我……
招……"声落,他再次昏厥。
郭大人先入为主,仅凭姜定远的一面之词,便直觉地认定艾文慈是劫匪,不容分说,便
用刑迫供,屈打成招。当然,艾文慈身上所带的救命小玩意,确也令人生疑。
艾文慈本来就受伤甚重,再经大牢的一夜折磨,而且饥渴交加,怎受得了大刑?听说要
备夹棍伺候,如果双腿受不了断了胫骨,这辈子岂不完了?
他并不是怕夹棍,而是知道这位县太爷已认定他是劫匪,不取得口供,岂肯罢手?必将
有一连串更残忍更痛苦的刑具接踵而来,血肉之躯,怎熬得住重刑?反正到头来是非招不可
的,熬不下去不但毁了自己,而且连脱身逃狱的机会也将绝望了,他把心一横,叫出一声
“招”,急怒攻心与痛苦的侵袭下,他再次昏厥。
一桶冷水再次把他浇醒,县太爷的声音凄厉刺耳:“你罪证确实,当场人赃并获,料你
也无法抵赖,好好从实招来,如何打劫骡车同党何人,前脏何在?招!"他定下神,举目向
上映,看清了那郭大人阎王似的脸容上,充溢着得意的神色,涌现着刚愎阴森的光彩,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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