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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唷!住手。”
“你叫吧……”
“请住手,我招。”桑本立发狂般厉叫。
他松了手,指头并未离开,冷笑一声问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老兄最好放明白些,凡是经过分筋错骨治过的人,即使有好郎中医治不会成为残废,也将在床上躺上三两个月,你招吧,在下洗耳恭听。”
“首领目下在……在黑风洋,正与官兵捉……捉迷藏,距……此约有一月海程,远……远在天边。”
“我不信。”
“阁下请相信桑某的实情,如果首领在附近,还用得着请纪家堡的人劫贡船?岂有眼睁睁将稳可到手的财物送人?”
“哦!说得倒有道理。”
“桑某与浪里鬼汤桂一群人,是走散了暂时在嘉兴隐身的,劫了贡船之后,再行出海去寻找首领。”
“去年你们在荒岛上围攻在下的人中,那位施放毒雾的人是何来路?”
“他……他,他……”
“老兄,你不打算多活些日子?”他指头上略加压力,不耐地问。
“他……他不是咱们的人。”
“不是你们的人?”
“他是首领的朋友,很要好的朋友,叫万里孤鸿公孙无咎。”
“哼!这家伙名不符实,使用毒雾害人,岂敢取名无咎?他目下何在?”
“他随首领遨游四海,半年后意兴阑珊,便返回中原,谁也不知他的下落,这人本来就是个风尘浪子,绰号称万里孤鸿,谁知道他流浪到何处去了?也许咱们的首领知道他的下落,其他的人从不敢问首领的事。”
“你们的首领何时可来嘉兴?”
“谁知道?东南海风涛险恶,海域数万里,船上通常备有三月粮水,除非看到首领派来的信使,不然谁也不知他们的行踪。”
柏青山本来抱有一线希望,这一来,希望又告破灭,感到十分懊丧,不死心地问:“你们打算劫了贡船之后,不是说去找寻你们的首领吗?”
“首领目下在黑风洋,海程需一月左右,虽有这种打算,但谁知道首领是否仍在黑风洋呢?”
“你们总该有会合的地方。”
“有是有,但会合的地方只能找到首领留下的去向暗号。”
“附近有会合的地方?”
“最近的会合处在大冲山岛,位于珞珈山东南,约需二十余日海程。”
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时间去找东海神蛟,除非他不理会王敕那封近乎求救的韦信。
摆在他面前有两条路,这两条路可决定他的命运。一是至大冲山岛,找到东海神蛟的下落,追出万里孤鸿的去向,找那家伙要拔毒药。一是走一趟不归谷炼狱寨,取得灵犀甲赶赴济南援助王敕,前一条是活路,后者是死路一条。
他心中天人交战,不言不动形如痴呆,浑身在冒冷汗。
“哎……”桑贼突然狂叫。
原来他的手指下意识地向下沉,桑贼怎受得了?
走哪一条路?他煞费思量。
与朋友交而无信,岂是大丈夫所为?
守信重要呢,抑或性命重要?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什么东西能比自己的性命重要?
久久,久久,他仍然难下决心。
岸上,仍在作生死之斗,一庄一堡的人,正在舍死忘生狠拼。
他听到了濒死者的呻吟和叫号,嗅到了血腥,看到了飞腾着的刀光剑影,残杀在进行中。舱面上,另五名昏迷不醒的海贼寂然如死,这几个人的性命,完全控制在他的手中。
人的死太过平常,生与死似乎不值得大惊小怪,在这种场合中,喜怒哀乐已经不再存在,只有杀人与被杀两个念头主宰了一切,没有工夫去体会七情六欲的痛苦与快乐,没有工夫表达自己的感情,一刀挥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怜悯,没有悲哀,全凭本能挥动杀人的利器,生命在这种场合已失去了估计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