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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一口的森森尖利的牙齿,比年轻小伙子的牙齿更健康,更完整,所以一张嘴,真像成年的大青狼。
身旁,搁着一柄代用的方便铲,窄而长的铲身,有锋有棱,一看就知道不是用来掩埋路旁人兽尸体的方便铲,而是用来杀人的杀人家伙。
这就是游僧法元,俗家的姓名无人得知。在江湖上,与灵怪齐名,人见人怕的恶僧。
另一位和尚正相反,尖嘴猴腮,干瘪瘦长,望之不像有道高僧,倒像荒年二载未进水米的瘪乞。
对面也坐了一个人,一个精壮的中年大汉,膀阔腰圆,暴眼虬须,腰间所佩的雁钢刀份量够沉,可知功力必定十分惊人。
中间方砖地面上,五六只摊开的荷叶包,有鸡、有肉、有酱鱼、有烧卤……
一坛酒已喝掉了一大半,每人肚子里已有了两斤以上,酒用碗盛,另有一只可盛两斤酒的酒钵,以便盛从坛里倒出来的酒。
“法元道友。”
干瘦和尚吞下一块大肥肉,眯着老眼说:“既然拔山举鼎来了,你去接他也是应该的,不然岂不表示你心胸容不了物?”
“去他娘的!”
游僧法元露着白森森的尖牙粗野地咒骂,哪有半点出家人的味道:“我游僧成名,江湖风云四霸天,还在三流的圈子里鬼混打滚呢,我为何要去接他?谁知道他是否真的要来?”
“道友,毕竟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见鬼!我是四夫子直接指探的人,他大总管管不了我。”
“可是……”
“空空道友,你就不必替他作说客了。”
游僧为自己倒酒:“这次到岳州来,听说是他出的馊主意,可把咱们一些人坑惨了。”
“据贫俗所知,是周夫子的主意,不能怪他。”
空空僧替拔山举鼎辩护:“天下四大名臣,鄢大人实力最薄弱。以严府来说,内有天下十大名门效力,外有东海群王呼应。而鄢大人这一面,只有风云四霸天中的一天相辅,难怪鄢大人不满,不惜重资加紧招贤纳俊。”
“但也犯不着为了一头掉光毛的老秃鹰,这么劳师动众呀!难道咱们这些先来的人,就活该不受重视吗?”
门口一声怪笑,怡平的身影当门而立。
“和尚,谁说你不受重视呀?真是天大的冤枉。”
怡平一面说,一面跨步入室,脸上挂着怪吓人的笑容:“你有了可以任意邀游天下的度蝶,有可向任何府州僧道司调借金银的僧纲司密札,有向各地官府打抽丰的盐运司文书;有可向任何经办盐引的官衙商号调物调钱的符令。走遍天下,你都能过王侯般的生活。在鄢大人附近,你不受四夫子以外的人管束,优哉游哉,连应卯都免除了,只有碰上重大的事故,才会劳动你的埋葬死人方便铲。像这种日子你居然还嫌不满足,那就未免太过份了,太过份了。喂!还有碗筷吗?添一双,如何?”
“你是谁?”
虬髯大汉问,眼中有警戒之色,警觉心其高。
“哈哈!你老兄真健忘。”
他在一旁盘膝坐下怪笑:“你不是霹雳火寇彪寇老兄吗?你的雁钢刀利得很,去年在淮南,你几乎一刀砍下我这鸡脖子。”
“你……”
霹雳火一愣。
“有酒大家吃。”
他不客气伸手抓起霹雳火的酒碗,一口喝干一大碗酒:“好酒!可惜谈了些,是假冒的名酒,不是君山的土产洞庭春。”
两个和尚狠盯着他,不言不动。
“来,倒酒。”
他指指游僧面前的酒钵,刚才游僧倒了酒之后,放在手边仍未易主。
霹雳火在发愣,大概是在遍搜枯肠,希望能想起他是谁,回想在淮南是否与他见过面。
鄢狗官在天下各地都派有走狗,人大多,事实上张三不见得会认只李四。
游僧可不是好相与的人,不然就不配名列六怪。
“我给你倒。”
游僧抓起酒体,不怀好意地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