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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长青扭头便走，浑身在痉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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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青！”绛姑焦急地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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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置若罔闻，奔近乌骓夺缰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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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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蹄声震耳，乌骓去势如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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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姑向一名侍女低叫：“去，钉牢他，洛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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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不要传信龙门？”侍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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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我会派人与你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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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走后，吉绛姑主婢两人，将珍宝用马包盛好，将两匹驮马牵至河边，把三名村夫的尸体捆在马上，拔剑将马刺死，推入河中灭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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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长青策马狂奔，心中大痛，也心灰意懒，暗骂自己有眼无珠，竟然爱上了一个心狠手辣，残忍恶毒的女魔王，竟然将一个人性已失的女暴君，看成志同道合的佳侣，岂不令他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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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死！我怎么鬼迷心声，一错再错？”他痛击着自己的脑袋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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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今日，悔不当初，但后悔已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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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骓在奔驰，他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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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姑情意绵绵的眼神，出现在他的幻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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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绛姑凶狠冷酷杀机怒涌的眼神，也出现在幻觉中困扰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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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红似火；那令他销魂的笑容，那令他神魂颠倒的温润诱人的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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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好一片绿，绿得生意盎然；春风一度，那令他负疚的一场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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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绛姑、胡绮绿；吉绛姑、胡绮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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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会瞎了眼，将情爱付给这种可怕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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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乱如麻，幻觉象走马灯映出的魔影，旋转、幻现，幻现、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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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大，难道真没有值得他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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蝎娘子，一个改过从善的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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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云玫云姐妹，任性但本性善良的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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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天长啸，心中狂叫：“我怎么想来想去都是女人？我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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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骓通灵，似已知道主人的忧愁，四蹄翻飞全力狂驰，但马背上的人却毫不感到颠簸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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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西斜，府城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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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门内的马市北面，有座江湖朋友颇不陌生的中州客栈，由于建在马市旁，客人们大部分是自带坐骑的客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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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长青在傍晚落店，洗漱毕已是掌灯时分，他叫来了酒菜，独自闭门狂饮，先是四壶洒，最后又叫来了一坛。一坛是二十斤，大概他今晚要借酒浇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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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乌骓马是活招牌，落店前他从南关到东关，早已落在有心人的眼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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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了六七分酒意，他拔剑出鞘，弹剑狂歌：“自小仗剑江湖行……呸！倒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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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棠木剑弹得响，但响声怪异，难与歌声相和，他一气之下，猛地将剑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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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剑插入尺厚的砖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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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噜……”他捧起酒缸，一口气喝了两斤下肚，酒气上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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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眼朦胧，眼前幻觉出现。烛火摇摇，他真醉了，桌旁出现了幻影，是个红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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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左手托着酒坛，伸出巍颤的有手，先打一个酒呃，指着幻影大声叫：“女人……祸……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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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酒坛放下了，他再定睛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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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影并未消失，不仅是一个女人，而是两个、三个，模模糊糊地，人影在动，房间也在动，两三枝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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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感到天旋地转，晃晃摇摇地站起，短着舌头道：“你这恶……恶毒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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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烛倒了，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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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住的一个人，自然是那红衣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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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怀中的女人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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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脚一聚，身躯一晃，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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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中的女人在战栗，尖声叫：“崔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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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已听不见了，抱着女人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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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中的女人先是挣扎，最后安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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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更、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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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步安静，久久，突然痛苦地叫：“绛姑，不要！不……不要杀……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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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吐了，怀中的女人一团糟，他也一团糟，酒臭刺鼻，怀中人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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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双臂仍未放松，怀中的女人凄然地叫：“苦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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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吐尽了宿酒，他重新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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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女郎镇静地起身，掌起了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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