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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内幽暗阴森，藤萝密布，不见天日。老乞婆定是从古林中走出来的，难怪他事先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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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觉。但他感到奇怪。先前他看到的人影是个穿天蓝色直裰的男子，而老太婆却穿了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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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邋遢的两截破鹑衣，显然不是先前看到的人，所以他感到惊讶。同时，这老乞婆他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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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陌生，正是二狂人之一的豹面乞婆公良燕，江湖上稍混了几天的人，对这个像貌奇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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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老狂婆都不会陌生，她的豹斑脸便是活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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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面乞婆哼了一声，阴森森地问：“牛鼻子，你不是仙都观的主持法师玉虚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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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贫道。公良施主，一向可好？贫道稽首。”玉虚子有点心惊胆跳地答，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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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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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面乞婆撇撇嘴，说“很好，很好，老身没病没痛，依然吃了八方日啖肥肉七八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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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了。老道，你骂谁贱母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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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径曲折，树影稀琉，如果远处的入刚好绕行，便不易分辨人影。豹面乞婆所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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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看不见半里外的金四娘，所以追根问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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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虚子听口气不对，深恐对方误会，用手向后一指，急急解。释道：“施主幸勿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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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贫道被毒蛊金四娘追急了，无奈她何，只好骂她出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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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面乞婆顺他手指的方向着去，看不见人影。“嘿嘿”一阵冷笑，说：“你大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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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都住久了，白日见鬼啦！这附近没有人，只有我一个老乞婆，而且你却骂的是贱母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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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的胆子大概有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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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虚子本来浑身大汗末收，这时更不住流冷汗，定下心神抢着分辨道：“我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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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道即使有九条生命十个胆，也不敢骂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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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谅你也不敢。”豹面乞婆也拾着接口，语气极为自负，不可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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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气松了，玉虚子心头一块大石落地，立即装出愁眉苦脸。可怜兮兮的苦像，诉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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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的说：“施主名人，当然知道贫道不敢，瞧，贫道落得如此的狼狈，全出于那泼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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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娘所赐。她即将追到，乞施主让贫道逃命要紧，尚望高抬贵手。那泼妇利害，施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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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及早趋避为上……哎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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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末完，“噗”一声响，老乞婆用奇快无比的手法，一杖击中他的左胯，力道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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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重恰到好处，打得他狂叫起来，他三分痛而用五分劲穷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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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豹面乞婆一泡臭口水吐了他一头一脸，接着愤怒地向他怪叫：“闭上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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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嘴！什么话？你要老身及早趁避？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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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虚子忍下一口恶气，象他这种目无余子的狂傲人物，在豹面乞婆面前，竞然有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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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自干的宏量，异数。他不拭抹脸上的口水，畏怯地说：“贫道抱歉，恕贫道是一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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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以致语无伦次恕罪恕罪。贫道委实心中害伯，已至望影心惊的地步，急需逃命，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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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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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深深稽首，从侧方绕走。豹面乞婆怪眼连翻，叱道：“你给我站住，谁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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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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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虚子的脸色委实装得够可怜，畏缩地站住，恐惧地说：“但是，贫道逃命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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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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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天掉下还有我老乞婆顶着，怕甚么？你给我在旁边站好，看我老太婆打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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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人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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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虚子心中暗喜，躬身道：“贫道遵命，但金四娘的毒蛊利害，十分可怕，贫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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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站远些。施主也许无妨，贫道却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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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面乞婆还来不及回答或阻止，前面绯影入目。玉虚子退得远远地，一面留心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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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备万一老乞婆也无法抵挡，他便抓住机会逃命。这期间，他吞了两颗丹丸，倚在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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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调息，养精蓄锐。而金四娘经过长途追逐，脚程仍然相当快，香汗淋漓，全力狂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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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得太急，却未留意身后有人，一个肥胖胖笑嘻嘻的中年胖汉，鬼魅似的跟在她身后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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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丈左右，亦步亦趋紧追不舍，她竟然未能发觉已被人跟了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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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胖大汉生得肥头大耳，腰粗圆腹如鼓，红光满面，身材高大，但举止如飞，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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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毫无声响发出。穿一袭灰直裰，衣领敞开，露出颈胸之间三角形的细皮白肉。腰上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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