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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荒龙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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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名白影以可怕的速度冲入,一声长啸,拔剑出鞘,身剑合一攻向古灵的胸口。

古灵向侧一闪,蛇纹杖风雷俱发,立还颜色,扭身拦腰便劈。

白影一剑走空,右移一步,蛇纹杖间不容发地掠过他的腰侧,一杖落空。他身法如电,扭身一闪而人,剑出“指天划地”,一招两剑分攻上下盘。

古灵艺臻化境,一照面便知对方了得,心中暗懔,右移半步,杖尾上挑下拨,“铮铮”两声硬接来招。

白影的剑份量轻,但蛇纹杖并不能将剑震开,只算是架住而已。一招接触,双方皆心中有数。

“吠!”白影暴叱,专攻古灵的腰胁,“灵蛇吐信”直深而入,恍若银虹乍吐。

古灵不愿被人近身,他必须发挥长兵刃的长处,横移两步运杖反击,避招出招反应奇快。

双方展开了真才实学,着着抢攻,半斤八两势均力敌,缠斗不休。

另两名白影眼露惊容,对古灵能和同伴拼成平手的事,似乎感到意外。两人互相击手示意,连袂大踏步而出,其中之一沉喝道:“哪两位不愿闲着?出来。”

柴哲将乐奇交给杜珍娘,正待出面,文天霸和白永安已经一跃而出,一鞭一剑两面一分。

“我姓白,奉陪。”白永安叫。

“我姓文,手痒着呢。”文天霸用打雷般的嗓子叫。

四个人在怒吼声中,缠上了。

这次古灵率领众人西行,对外只称姓而不用真名,除非是过去认识他们的人以外,连柴哲也不知他们的底细。

六人中,除了柴哲尚未出道闯荡江湖外,其他五人全是江湖上的知名人物,武林地位甚高,名号响亮,所以在茂州道上,连翻云手和赛灵宫这些黑道大豪也甘心听命。

可是,今天他们在万里西番边激之地,竟然碰上了能和他们从容狠拼的对手,无形中在心理上受到了挫折。

他们以为到了西番,除了可碰上一些只有几斤蛮力的凶悍蒙人番人之外,即使有些亡命西番的汉人,谅也不至构成威胁,凭真本事硬功夫,在西番横行决无困难。岂知首先碰上了黄山三魔,然后是千幻剑父女,都是在中原也难以碰上的功力奇高人物,大出他们意料。

目前,这三个反穿皮祆的人,艺业居然不在他们之下,甚且有过之而无不及,岂不令他们耽心?这意味着他们此行前途凶险重重,并不乐观。西番不是他们想像中的洪荒绝域。中原的许多过去知名人物;已纷纷到西番重建基业,另图发展;至少也是些脱离中原武林纷争的人,或者避仇退走的武林英雄,在西番另起炉灶,对中原来的人,多多少少怀有戒心,冲突在所难免,要想顺利完成西番之行的重任,根本不可能。

柴哲注视着斗场,留意双方拼搏的招术反应,一面向神色紧张的杜珍娘说:“依我看来,这三个人艺业相当高明,但并不是谷中的主人,主人艺业,恐怕还要高明得多,这次咱们恐怕……”

“恐怕凶多吉少,是吗?”杜珍娘抢着答。

“是的,西番地域卧虎藏龙,咱们如果仍然不断生事,此行势必一象无成。”

“但咱们奉命捕杀姓沈的六个人,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有进无退。既然得到了他们的消息,不见他们的面,是不许半途而废的。”

“但……”

“你顾虑咱们自身的安全?”

“坦白地说,正是此意。咱们如不多带几位高手前来,恐难如愿。”

杜珍娘眼中掠过一抹黠然的神色,苦笑道:“我们六个人,足以对付谢、金等六人,谁知道沿途会有这许多波折?这时返回中原请求多派人手,不可能了。咱们的生死不足借,除非死了,决无退缩之理,会规极严,得到消息知难而退,那还了得?反正退也是死,除了进而求生之外,别无他途!”

“难道说,明知力所不逮,会主仍会不顾一切,责成咱们不惜性命全力以赴么?”

柴哲不以为然地说,他大胆地第一次提出“会主”的问题。

“不必说了,有许多事你是不知道的。”杜珍娘不胜烦恼地说。

獒犬的欢叫声,突从南面丛林深处传来。柴皙心中暗惊,戒备地说:“他们的重要人物快到了。”

杜珍娘的手,本能地落在剑把上,低声道:“咱们必须尽快将三个高手擒下作人质,不然……”

“只要你我加入,必定引起他们群殴,想想看,后果如何”柴哲沉着地问。

“那么…”

“且静观其变,相机应付。”

斗场中,六个人势均力敌,棋逢敌手,难解难分。古灵的蛇纹杖极为泼辣狂野,但竟无法抢得上风。

蓦地,“叶铃铃”一阵金铃鸣声划空而至,十分奇异,响声似乎一记记敲击在心头,听来虽不十分刺耳,心坎却似乎因响声而震颤,令人身不由己,感到气血下沉,脑门发闷。

三个穿白皮袄的人不约而同的放弃了对手飞退丈外,急急撤离,退在一旁。

杜珍娘脸色大变,脱口叫:“完了,是这魔头。”

白永安向后跃退,疾喝道:“快返!出谷。”

古灵脸色沉重,退回摇头惨然一笑道:“来不及了,咱们跑不了的。”

柴哲大惑不解,但从古灵的神色看来,显然发生了严重的变故,杜珍娘所说的魔头,必定是可怕的人物,而且除了他和梭宗僧格之外,其他的人对这位魔头相当熟悉,而且闻声丧胆,单只金铃声已令他们丧失了斗志。

他祖父雷霆剑玉寰公,练的是正宗禅门心法,运起功来,不受外界声色所惑,艺自家传,始终不为外人所知,所以上次在梭宗家,他能不受喇嘛僧的妖术所惑,还能用喝声叱破妖术,以铁翎箭一击奏功。

听到金铃声,知道这是一种奇异的声浪,可以令人神智散乱,甚至精神崩溃。

他立即运功,先作准备。

梭宗僧格突然大叫一声,拔刀起舞。

柴哲吃了一惊,闪电似的欺近,一掌拍在梭宗僧格的背心上,大喝道:“定下心,不可胡思乱想。”

梭宗僧格浑身一震,愣在当地。柴哲沉声道:“你心怀恐惧,因此容易心乱,不必害怕,知道吗?”金铃声已止,不远处出现了九个人。前面两人是十二三岁的小童,一个手执一根招魂幡,一人擎着一根悬了一个拳大金铃的幡杆,在前领路。

稍后,三个穿了白袍,梳道髻,白须白发,浑身皆白的古稀老人,并肩而行,脚下轻飘飘。三人的脸色也白得怕人,一双眼神锐利得有如鹰隼。腰悬长剑,身材瘦削硕长,大有仙风道骨的气概。左面那人眉心中有一颗黑痣,右面那人左耳根有一道刀疤,直拖至左颊。

后面,是四名佩着精钢虎爪,穿黑狐裘的中年大汉,一个个虎背熊腰,相貌威猛,身材皆有八尺以上,像是佛寺山门外的四大金刚。

左右,二十余头比狼还大的巨型獒犬,奔跑着、嗅动着、跳跃、吠叫,凶猛无比,似要择人而噬。但它们始终不敢超越三老之前,只在后面奔窜。这种巨型獒犬不惧虎豹,比猎豹甚至还凶猛三分,如果群起而噬,三五头猛虎也将丧身犬吻。

先前的大汉以及和古灵三人交手的人,皆分两侧肃立,躬身相迎,齐声叫道:“谷主万安。”

“果然是他们!”古灵悚然低叫。

他向众人用眼色示意,上前行礼道:“晚辈古灵,参见三位前辈。”

中间的白袍老人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问:“阁下,你认识老夫?”

“晚辈有幸,十二年前在湖广夷陵州郭噗台,曾会过三位前辈,可借无缘拜识。

雪山三君的名号,宇内皆知,晚辈有幸,能二次见识三位前辈的风采。”

“你敢挖苦老夫?”老人厉声问。

古灵骏然久身惶然叫:“晚辈言出由衷,岂敢挖苦?”

“哼!十年前,雪山三君在嵩山铩羽,我摄魂魔君不幸失手败在面壁石前,被九指方丈三记百步神拳所伤。两一位贤弟也身陷罗汉阵,几乎丢掉性命。你这厮明知老夫败觑少林,不得已退出中原,在此潜修苦练,准备重返中原一雪十年旧恨,竟敢出言挖苦,该死!”

古灵直冒冷汗,悚然地说:“三位前辈在中原闯荡十六年,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声威远播,寒冰掌震撼武林,名震天下。少林不过倚仗人多,且占地利,胜之不武,怎能以前辈在少林受到些少挫折而论英雄?晚辈乃是由衷之言,前辈明鉴。”

摄魂魔君对这些话似乎相当受用,脸色稍等,但仍冷冷地问:“你是奉谁之命,前来侦察老夫的隐修处所的?”

“晚辈来到西番,是追踪另一批人,与前辈完全无关,只是误闯贵地而已。”古灵急急分辩。

“老夫从不相信巧合二字。”

“前辈……”

“你们的用意老夫可以不问,但首先你们必须听听老夫说说敝处的规矩。”

“前辈清说,晚辈洗耳恭听。”

“老夫带了二十名子弟在此隐居,严禁任何人走近山谷附近十里之内,误入者格杀勿论,三十余头灵犬,十头猎豹,皆是追踪搏杀的灵物,误人的人有死无生,老夫隐身十年,消息一直封锁得极端秘密。”

“前辈”

“老夫三人即将重返中原,因此,已无封锁消息的必要,所以昨晚你们才得以苟全性命。”

“谢谢前辈恩典。”

“你听着。昨晚咱们抓住你的一名同伴,他已经将你们的事说了,他的话老夫姑且相信。你们要追捕的人。不在本处。上次来了五个巴罕岭的传信人,被老夫留下一个摆在谷口示警,其他的人已命他们传达老夫重返中原的消息,加以纵走。你们七个人,老夫依例要留下一个,以保持本处的规矩,其他的人可放你们出谷。但必须在返回中原时,传播老夫重新出道的消息,你们能答应?”

“晚辈怎敢有违?但……但留下一个人……”

“老夫言出法随,决不更改。你的人老夫带来了,给你们一个时辰准备。这一个时辰之内,你们必须留下一个人在此,而且必须在限期内离开谷口,不然一律格杀。

决不宽贷。”

摄魂魔君冷冷地说完,举手一挥,手下纷纷退去,猎豹和獒犬也跳跃着向南退。

南面林中奔出两名大汉,挟持着端木长风,举手一推,将端木长风推倒在雪地中,带走乐奇,一言不发地走了。

雪山三君最后离开,摄魂魔君临行时冷冷地说道:“留意时辰,由此出到谷口需半个时辰,如果迷了路。将埋骨此地了,没有人带领你们出谷,迷了路你们只好认命,好自为之。”

说完,大拍一挥,转身举步走了。

古灵征在当地,做声不得,心中暗暗叫苦。

端木长风神色委顾,似是大病初愈。

雪山三君留下了可怕的难题,今古灵深感为难。他用手示意众人成环形坐下,苦笑道:“雪山三君要留下咱们一个人暴尸示警,诸位有何高见?”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除了柴哲之外,目光全落在梭宗僧格的身上。

梭宗僧格听不懂汉语,对刚才所发生的变故莫名其妙。

柴哲一看不对,心中叫苦,他怎能将梭宗僧格留下?硬着头皮说:“咱们尚可一拼,同向谷外闯,幸生不生,必死不死,岂可留下一个人让他们用铁爪分尸?闯,还来得及。”

白水安摇摇头,苦笑道:“雪山三君一代魔头,在中原横行十六载,除了最后在少林受挫退出中原之外,可说打尽天下无敌手,剑术通玄,寒冰掌中人必死,无人敢当。咱们六个人即使联手对付摄魂魔君一个人,也不见得能够侥幸。他的手下共有三等人才,带猪豹的乐奇比咱们差,反穿皮袄的人与咱们不相上下,穿黑裘的人,必是昨晚装神弄鬼的高手,咱们决不是他们的敌手。即使三君不动手,咱们也有死无生。

柴哥儿,能闯吗?”

端木长风吁一口气,犹有余悸地说道:“咱们不能全部葬送在这儿,必须早作决定。”

还有什么可决定的?他第一句便已表明要留下一个人的态度了。

古灵感到为难,叹道:“咱们谁也不能留下……”

“把他留下。”端木长风指着梭宗僧格叫。

“不行!”柴哲断然地站起叫。

“那么你要谁留下?你?”端木长风也站起大叫,神色极不友好,声色俱厉。

“他自愿做咱们的向导,留下他不合道义。”柴哲说。

“你要偏袒外人?”

“不是偏袒,咱们总不能做无义匹夫。”

“你要咱们六个留下一个?你是何居心?”

柴哲不再退缩,大声说:“留下他,咱们便是贪生怕死无情无义的小人。”

“不留下他,咱们全得死。”

“死也要死得英雄些,大丈夫顶天立地,行必忠信,岂能出卖甘心愿替咱们卖命的人而苟且偷生?”柴哲义愤填膺地说。

端木长风愤怒地跨出一步,想一掌掴出。

柴哲虎目生光,屏住了呼吸。

端木长风不由一惊,被柴哲反抗的神色所慑,突然想起被困五星池的事,古灵说他百招之内恐怕胜不了柴哲,恐伯古灵的话并非虚语哩!目下他困顿疲乏,万一柴哲反抗,可能要糟,不由自主收回了行将掴出的手掌,深深吸入一口气,咬牙切齿地问:“你说,留下谁?”

柴哲胸膜一挺,大声说:“灵老是主事人,除了灵老一之外,谁都可以留下。但我认为除了放手一拼之外,别无他途。”

生命毕竟是可爱的,谁愿意死?生死关头,人的贪生怕死,牺牲别人保全自己的私心,便会暴露无遗。

白永安干咳一声说:“咱们六人中,谁都不能死。”

他的话也等于是表明了态度,要牺牲梭宗僧格了。

“我同意永安兄的说法。”文天霸也说。

“你们总不会把我一个女人留下来吧?”杜珍娘不屑地问。

“柴哥儿,少庄主是绝不能留下来的。”古灵沉重地说。

“那么,只有小侄能留下来了?”柴哲冷冷地问。

“这……你也不能留下,没有你,咱们在西番便成了既聋又哑的人。”

“灵老的意思,仍是留下梭宗僧格罗?”

“这……这也是不……不得已的事。”

柴哲真想痛骂古灵一顿出口恶气,但终于忍住了,用十分坚决的语气说:“不行,不能留下他。”

“依你之见……”

“咱们闯,做英雄好汉,不做无义小人。”

“柴哥儿,今天的事不会有外人知道。”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大家知,怎说没有外人知道?做无义的事,瞒得了人,瞒不了自己的良心。”

“但……但间却只有同归于尽,有何好处?”

柴哲呼了一声说:“既然大家都不敢闯,那么,听天由命,咱们抓阄。”

“我反对。”白永安叫。

“抓阄可以。”端木长风大声说,接着又加上一句道:“你和那番人抓。”

柴哲仰天狂笑,笑完说:“不必抓,我留下,你们可以走了,梭宗僧格可以领你们返回梭宗地境。”

“什么?你……”古灵惊叫,一蹦而起。

柴哲叹口气,嘴角挂着一抹凄然的笑容;徐徐地说:“眼见得咱们要追的人毫无着落,前途多艰,不如早归。“如果我让梭宗僧格留下,我会一辈子无法安心,午夜梦回,我会苦恼万分,我不能忍受这种折磨。同时,下一次再碰上同样困境,你们都不能死,最后还是我遭殃,因此我不能再替你们效劳了。梭宗僧格会平安地将你们带回乌蓝芒奈山,你们可以返回四川,不要以我为念。大雪已掩没我们来时的足迹,出谷不易,时限急迫,你们快走吧,不然将全部含恨丧身于此,悔之晚矣!”

“你……”

“谷口的死马肉,足够你们十日粮,可望平安到达乌蓝芒奈山。你们可向千幻剑求助,他会送你们人川的,但千万不可说出今天的事,只说我不幸失足葬身绝谷算了。”

古灵一咬牙,说:“我留下,你们走吧。”

“你……”端木长风讶然叫。

“没有柴哥儿在旁,你们无法再追踪,而咱们要找的人前途不远,决不能功败垂成,放弃折回。”

柴哲摇摇头,苦笑道:“灵老,小侄心领盛情。你身为主事人,岂能轻易留下?

你们走吧,除非你们想全部留下,不然得赶快离开。”

说完,他用番语向梭宗僧格说:“我要留下和此地的主人商量一些事,你速带他们返回乌蓝芒奈山,到谷口割死马肉为粮,赶快离开山谷,愈快愈好,知道吗?”

“你不走,”梭宗僧格问。

“我不走了,你快带他们离开,快!”

“你……”

“你送他们到达乌蓝芒奈山后,便须自己及早打算,离开他们,不然他们恐怕会对你不利,千万记住。走!”

梭宗僧格领先便走,他已看出柴哲的神色不对,不敢多问。

柴哲转向古灵道:“灵老,你们再不跟着梭宗僧格走,便无法脱身了,他的话你们听不懂,彼此语言不通,如果你们不保证他的安全,便永远没有返回中原的希望了。”

端木长风比谁都怕死,他第一个跟着梭宗僧格走。古灵拉住柴哲,老泪纵横地颤声说:“柴哥儿,看了你的作为,我……我惭愧得无地自容。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经过这次教训,我明白了谁是真正的英雄豪杰。回首前程,该是我闭门思过的时候了。哥儿有事要我效劳,但请见示。”

柴哲摇摇头,淡淡一笑道:“一死百了,何必多此一举?灵老,他们都走了,你还是走吧。”

古灵长叹一声,挥泪道:“我在谷外等候,如果你不幸,我替你……你……善后。

哥儿,保重。”

“你千万不要等候,走得愈远愈好。”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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