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一个柔软的声音响起。
"来了──竹大哥,我得进去了。你自己要小心点,可千万别给野兽伤了。"说完,她急急往梅轩主屋走去。
竹林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才转身离开尹家庄侧门。
*****"夏荷,明儿个你帮我跑一趟书肆,买本三字经回来。"阮醉雪看着桌上的童书说着。她在割腕自杀获救后变了很多,开始自立自强,首先便由识字开始。
"是,小姐。"夏荷是阮醉雪的陪嫁丫鬟,虽然主子已嫁做人妇,理应称为夫人,但她还是习惯叫小姐。在她心中,阮醉雪永远是她最美丽的小姐。更何况庄主负了小姐,居然纳妾,害小姐割腕,她更不愿意叫夫人了,认为这样贬低了主子的身分。而阮醉雪也由着她。
"对了,这几天外边是谁?"阮醉雪眼睛并没有离开桌上的书。
夏荷脸一红,"小姐,是卖木柴的。我请他将柴火扛进厨傍灶边,因为我扛不动那些柴。"阮醉雪虽然足不出户,可是她耳朵好得很,眼睛也雪亮得很,自然知道怡沁院这些日子有陌生人进出。
"天冷了,他还穿着粗布衣衫、草鞋……夏荷,敢情咱们没付人家木柴费用?"小姐怎么会知道他穿粗布衣衫、踩草鞋?"禀小姐,夏荷都老实的给竹大哥木柴费用,并没有让他吃亏。""竹大哥?"夏荷脸又一红,赶紧改口。"夏荷是说卖柴的大哥。"头便低了下来。
阮醉雪是聪明人,只笑了笑,说道:"菊轩的橱子里还有一些去年的旧棉袄布料,你要得空,就拿去用;还有一些放着不用的鞋样、鞋面布,你就看着办吧。""小姐……"夏荷整张俏脸都涨红了。她……她与竹大哥没什么啊,怎么小姐说得好像有那么一回事?"好了,你下去吧。记得明日帮我带书回来啊。"阮醉雪经过神医赵无言的医治及几个月的调养,身子已经康复,心情也逐渐恢复正常,说话也恢复以前开朗的样子了。
"是,小姐。"夏荷红着脸退下。
天已黑了。
夏荷从梅轩出来,感觉鼻闲凉凉的──啊,下雪了!她张开双手,仰望飘着雪的天空,转着圈圈……好漂亮啊!她喜欢下雪,这代表着新年快到了……
*****"夏荷啊,你再这样磨下去,砚台就快穿洞了。"阮醉雪笑看着发呆的贴身丫鬟。
夏荷一早就魂不守舍的,叫她磨个墨,人就像木偶一样,呆滞的重复着磨墨的动作,也不管砚台的水早被磨干了,还拿着墨条继续磨。
"啊!小姐,对不起,我马上加点水。"夏荷像醒了般,红着脸,一着急,反而把砚台打翻,弄得自己一身脏,桌上、地上都沾上少许黑黝黝的墨汁。
"小姐,你没沾上吧?夏荷……夏荷这就端水去。"夏荷慌张的用手抹着桌上的墨汁,反而将墨迹扩得更大,整张桌子都黑了。
阮醉雪眼明手快,在夏荷打翻砚台之前就已闪开了。看着慌慌张张的夏荷,她递给她一条湿手绢,笑了笑,"夏荷,擦手吧,别再用手抹了,否则连桌脚都会黑了。"夏荷红着脸,低着头,不敢接手绢。自己犯错,理当受罚的,怎还可让主子服侍呢?"傻丫头!"阮醉雪牵起她的手,用湿手绢抹丁抹,一双小手的墨迹才淡了些。
最近几天,夏荷总无端出错;帮她穿衣居然忘了系衣称,出门买书总带错了本。有时甚至忘了吃饭,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她也浑然不觉,倒是她听了嫌吵,赶她去吃饭。
她一看就知道夏荷心神有事。嗯,既然夏荷是自己的贴身丫鬟,也应当帮帮她了。阮醉雪轻轻咳了一声,夏荷啊,床上那些男人的衣衫鞋袜你拿去处理处理,今晚不用服侍我了,我要看书。""小姐,那些……"夏荷看了一眼床上的衣物,怯怯的说:"那些不是庄主的东西吗?""可能不会用到了,你拿去处里吧。"阮醉雪淡淡的说。丈夫纳妾,她用割腕的激烈手段仍不能赢回丈夫的心,或许她是该死心了。既然要死心,便没有理由留着他的衣物,那只会让自己心存希望。她要开始走自己的路,不愿意再睹物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