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领命而去,林落音却留在了原地,有些不置信的回望。
华贵的嗓门益发尖了:“你什么也不必说,我家主子必定回你人各有志,还说他这辈子最不看重的就是脸皮。”
这次华容颔首,对华贵人的话很是赞许,左手打开他的招牌折扇,露出了“殿前欢”三个字。
林落音再不方便说些什么,只好抬眼,又说了声告辞。
这一眼恰巧和华容四目对视,林落音怔怔,有那么一刹那的失神。
不管他这个人如何,那双眼却是烟波浩淼,望进去好似空无一物,却又仿佛还有个不能触及的深处。
第二章
余侍郎是个文官,为人内敛深沉,在床上华容就表现得七分安静三分狂浪。
这东西其实和烤肉也差不多,几分生几分熟,最要紧是客人喜好。
做事情的时候有夹板不方便,华容事前就将绷带拆了,只将右手微吊着。
他自己不以为意,对方就反而会懂得怜惜,事情做完后余侍郎亲自替他上绷带,还在兰花旁题了首小诗。
华容对诗不感兴趣,只喜欢侍郎桌上的香茶,牛也似的喝那极品大红袍。
没位没品加上爱钱如命,这样的华容却不让人觉得粗鄙,那也是桩极大的本事。
一旁余侍郎看他,不多久叹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和你在一起时我最轻松快活,什么弦都松了。”
华容转过来看他,明显一副装作能听懂的样子。
“现在要轻松一刻还真是不容易,韩太傅阴晴难定,皇上又是三天说不上两句话……”余侍郎又叹口气,全无意义的感慨,并不指望华容能够分忧。
感慨完他掏出银票,华容连忙比个手势说谢谢。
这个手势他比得十分优美,他的感情总是在收到酬劳时最最真挚。
一个傍晚又进账五百两,华容的心胸也忽然宽大,破例带华贵去望江楼吃晚饭。
望江楼是个很高级的地方,菜很贵碟子很小,华容照旧穿得象棵葱,很暴发户地点了一桌子老菜。
华贵的嗓门还是依旧的大:“不用你比划,我知道有钱人的菜是点来看的,这次我一定不再拼死吃完。”
他们所坐的位子临江,是望江楼里最好的位子,隔壁立刻有雅士咳嗽表示不满。
华容抬头,认得那人是丁尚书,连忙示意华贵噤声。
“既然是体验民生,又不许人说话,何苦来哉呢。”一旁又有人发话,闲散的两句,声音微沙。
丁尚书连忙拱手:“能够和抚宁王一江望月,这些草民是何等的福气。”
抚宁王韩朗,这名头一出全场立刻寂静,所有人连呼吸都弱了三分。
韩朗回头看向江面,看着朗月寒照江水死寂,就这样在满楼的胆战心惊里体验民生。
就在这最不合适的时机,华容居然发声,‘哗’一声打开了他那把折扇。
韩朗的余光朝他扫来,丁尚书投其所好,连忙进言:“这位就是华容,我记得曾经跟王爷提过,他是……”
“是堆能放在称盘上,若干银子一斤叫卖的软肉。”韩朗扬起唇角,余光又从华容身上收回:“我对这种货色没兴趣。”
丁尚书一时讪讪,尴尬了好一会才道:“王爷说的极是,王爷是何等身份,为国操劳为君分忧……”
“身份?”韩朗又接过他话头,眼里寒光闪烁:“怎么你觉得这身份很好,抚宁王很好当吗?正所谓夫差也是夫,伴君如伴虎。你来当一天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