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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猜到了她的用意,心里有些担忧。
苏轻鸢脚下稳稳地走着,神色平静。
路边不时有宫女和太监走过,看见苏轻鸢这一行人,忙退到旁边避让。
只是,他们的好奇心似乎太重了些,往往没等苏轻鸢走过去,他们已经偷偷地偏过了半边脸,圆睁着眼睛悄悄地打量着了。
那样鬼鬼祟祟的目光,实在令人生厌!
落霞似乎也有同样的感受。没走出多远,她便放慢了脚步,劝苏轻鸢道:“这段路有些滑,走起来格外费劲,不如叫小林子回去传一副步辇来,咱们或可走得快些。”
苏轻鸢漫不经心:“既然是闲逛,慢些何妨?成日里在宫里闷着,我的腿都快要不会走路了。”
落霞不敢坚持,只得作罢。
行至昭阳宫门口,苏轻鸢脚下顿了顿,没有进去。
淡月和落霞二人齐齐松了口气,一转眼却见苏轻鸢进了后面的小佛堂。
佛堂中的几个宫女年纪似乎都不小了,仪态言语甚是沉稳。见苏轻鸢进来,她们只是齐齐躬身行了个礼,并没有过多的惊诧。
苏轻鸢向来不信佛,此时抬头看见正面里供着的金像,也只知是一位菩萨,却不知是管什么用的。
旁边一个素衣宫女忙捧了三炷香过来,笑道:“这里供奉的是岩户观音,主供奉者慈孝义全、德行满溢。太后在此敬上一炷香,定能主我南越天家四世同堂、祖业旺盛。”
苏轻鸢躲开她递过来的香,神色漠然:“这位‘岩户观音’,在这里供奉了多少年了?”
宫女忙笑道:“据说是太祖爷的孝贞皇后请进来的,总有几百年了。”
苏轻鸢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既然已经供奉了几百年,这南越皇朝为何既不见慈孝义全,也不见祖业旺盛,反倒日渐衰落下去了呢?”
宫女闻言脸色大变,手中三炷香竟然齐齐从中折断,少不得闹了一番手忙脚乱。
苏轻鸢仰起头看着那位宝相庄严的菩萨,微微一笑:“在这儿坐了几百年了,也不知你累不累。虔诚信你的人那么多,想必也不差我一个,我既不肯沐浴斋戒,也不曾有半分虔敬,这一炷香就先免了吧。”
“太后……”宫女欲言又止。
苏轻鸢向众人环视了一圈,眉头深锁:“念姑姑不在么?”
先前的宫女忙低头回道:“念姑姑一早就出去了,奴婢们并不知道她老人家去了何处。”
“既如此,咱们走吧。”苏轻鸢立时没了兴致。
落霞扶着苏轻鸢走出门去,又回头向先前的宫女笑道:“等念姑姑回来了,烦您跟她说一声,就说芳华宫的落霞问她老人家安好。”
那宫女忙答应着,淡月便忍不住在旁“嗤”地笑了一声。
尚未笑完,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笑语。
似乎是静敏郡主的声音。
苏轻鸢怔了一下,很快便意识到前面那条路正是从御书房通过来的。
静敏郡主想必是从御书房来。那么——陆离在不在呢?
苏轻鸢忽然觉得有些胆怯,下意识地转身往回走。
这时静敏郡主却已转过墙角,看见了她:“太后娘娘!静敏刚和皇帝哥哥说起你,谁知你竟在这里!”
苏轻鸢只得站定,许久才扯出了笑容:“好好的,说我干什么?”
静敏郡主这时才想起要行礼,忙敷衍地屈了屈膝,自己站起来笑道:“自然是说太后娘娘近来麻烦缠身,躲在芳华宫不敢出门!我本来怕您无聊,想过去陪您说说话呢,可是皇帝哥哥说,太后的名声不太好,怕连累了我,不叫我去!”
苏轻鸢静静地看了她许久,终于笑道:“你皇帝哥哥想得周到。”
“当然,皇帝哥哥一向疼我的!”静敏郡主得意地笑着,从山墙的那一边把陆离拽了出来。
“母后。”陆离躬身行礼。
苏轻鸢微微颔首,目光在陆离的身上扫了一眼,立刻移到了别处。
陆离挽着静敏郡主的手,向前走近几步,语气淡淡:“难得母后有兴致出门——近日天寒,母后身子可好些了?”
“没什么大碍,有劳皇帝挂怀。”苏轻鸢平淡地应着,声音有些喑哑。
静敏郡主跑过来牵起苏轻鸢的手,笑道:“你们都在说天冷,我怎么完全不觉得?你瞧,我身上才只穿了两层单衣呐!太后怎么这么怕冷,连夹袄都穿出来了?还戴个那么丑的昭君套——像个老太太一样!”
“丑吗?”苏轻鸢下意识地扶了扶鬓角。
静敏郡主歪着头细细打量了一番,笑嘻嘻地道:“这样打扮是真的丑,幸好你生得好看,勉勉强强只比我差那么一点点吧!”
苏轻鸢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了,郡主依旧没什么自知之明。”
淡月忍不住“嗤”地笑了一声,忙用袖子遮住了脸。
静敏郡主立时噘起了嘴:“喂!你一个做长辈的,跟我比什么比?你生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要守寡守到死!”
“静敏!”陆离皱起了眉头。
苏轻鸢不慌不忙地道:“郡主大概还不知道,这样对长辈说话是要挨大嘴巴子的!”
静敏郡主有恃无恐地叉起了腰:“你倒试试看!你敢打我,皇帝哥哥不会饶你的!”
苏轻鸢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两边脸颊:“这么不懂规矩,将来怎么进宫当皇妃啊?”